“大人,阿达海大人已经全军覆没,此时过河已经于事无补。。:щшw.shuhāhā。敌人来势汹汹,大人反陷自身与三百将士于险地。还请阿达海大人三思!若大人没有必胜的把握,还请速去向老大人报告,请来援兵再战。”韩代的汉人随军师爷在旁进谏。

“不可,韩代大人与阿达海大人各分了河一边,贝勒和额总兵可不会因为有条大河,就不惩治我们未及时救援之罪。额总兵有十多个儿子,若是韩代大人因此被降罪,回去后地位就更岌岌可危。”韩代的亲信副手急声道。

韩代的随军师爷一看副手反对,急忙道:“若是如此,我们需装出什么都没发生,按照我们昨日对外宣称的就已经返回的速度到达额总兵那里。”

“可这里有三百张嘴,能确保没有讲出去的吗!为稳妥起见,奴才建议,还是暂时驻军在此处,急派人禀报贝勒爷和额总兵。就算河一定要过,也要等对面强敌走空才好。”言毕,随军师爷跪倒磕头表示坚持此意见。

“好,就按师爷说的做!”韩代想想阿达海也是咎由自取,刚才刹那的悲愤已经不知抛到何处,唤副手派人向老大人求救并盯着对岸情形,自去寻地方睡觉去了

高进带着手下,很从容的结束了夜袭,收拾完战场,连夜往海边走去。

海边停了来时乘坐的大船,一行人在黎明前上船消散在晨雾中,看傻了一路远远跟着的建州探子。

啪,啪,啪!回来报告消息的探子被韩代打了好几个耳光。

“到海边上船就不见了,能装上千人和马的海船,一下就不见了!你当我没看过船啊,有这么大的船吗?船上有什么标志?都是哪的人?你们什么都没有看到,我还要你们干什么。你们再不说实话,就砍下你们的脑袋去跟阿玛‘交’代!”韩代已经歇斯底里了。

探子跪在地上捣蒜一般的磕头,嘴里哀告道:“大人开恩啊,昨夜后半夜,奴才‘摸’黑远远的跟着,一直跟到了海边都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破绽。海雾太大,大船停的远,都是小船转运的,奴才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啊!大人你也看到了,河这边发生了大战,可连具尸体都没留下。”

也难怪韩代会歇斯底里,天明过了河,所有的人都惊诧了,若不是昨夜亲眼目睹,甚至会怀疑一切只是做梦。

发生过‘激’烈战斗的战场,活的连一只‘鸡’都没找到,死的连一条狗尸也没看到。放眼能看到的一点证据,是一座着过火的山寨废墟,和一片侵染了暗红血‘色’的土地。

韩代红着眼,暴跳着向下属喝道:“都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尸体、武器,我就不信,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海船上,王闻土看着一大堆准备丢下海的尸块,道:“这些建州‘女’真的尸体都带回来了,总督大人当真谨慎!”

“昨夜一战,我们的步兵和建州‘女’真的步兵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这次出来,我们带的火箭和火‘药’都很有限,看来还不宜直接和建州‘女’真为敌。所以我们需要韬光养晦啊!”高进长叹。

“昨夜我们还是胜了的!”王闻土宽慰道。

“算是惨胜,但是昨夜我发现,我们的士兵现在都还不知道为什么而战!就说你王副总兵,你为何而战?”高进很郁闷的问。

王闻土抱拳单膝跪下,真心道:“总督大人拔臣于微时,教臣读书明理,领臣带兵打仗。臣跟随总督大人,得以娶娇妻置家业,有子有‘女’。”

“总督大人常说,人要有责任感!人要有感恩之心!臣此生愿意追随总督大人,总督大人你说打哪,我就打哪。臣唯总督大人马首是瞻。”

高进招手让王闻土起来,语重心长道:“你有此心,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此心。建州‘女’真不开化,‘女’人孩子牛羊在他们的眼里就是财货。只要能得到,怎么抢都可以。为了自己的财货而战,何况又抢的到,你说他们怎么不人人向前,个个争先。”

“红瞳部的士兵,家里富裕,即使不干了回去找个活计也能随便得到温饱。若敌弱则顺风追击,敌强则个个自避以自保,又何曾想到拿命去搏。”

“荣华富贵也是要有命来享的,当看见昨夜三百士兵围不住不到一百的建州‘女’真,还被建州‘女’真杀垮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们如是,明军亦如是!”高进想明白了明末大明的官军对建州‘女’真屡战屡败的一条重要原因,长叹!

王闻土重新抱拳单膝跪下,满心惭愧道:“臣治军不严,罪该万死!”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士兵们的错。是我,没有告诉你们此战的意义!我去想想。你去看看徐小止,还好保了一条命,就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高进转身,将自己关进了船舱。

此地距离海参崴算不得不远,为了避人耳目,海船在海上停了一天,半夜悄悄的回了海参崴的港口。

风尘仆仆带着一千人马赶到烧毁山寨的代善,正看着额亦都愤怒的挥鞭‘抽’打着一脸委屈的韩代。

“钮祜禄家族的名声都被你这个懦夫丢尽了

!拿着这么一个破弩箭头就说兄弟死了,可是敌人在哪,敌人是谁,你都不知道,废物。老子派哨骑左右查了遍,根本没有大军出没留下的痕迹。你自己说,上千人的队伍能长翅膀如鸟一样的飞走了!”额亦都破口大骂。

韩代忍着痛,不敢吭声。

代善看着鹿皮上包着的一枚黝黑的箭头,小心的掏出随身的小腰刀砍了一下,箭头上居然只留下一条小小的亮痕,

代善指着亮痕对额亦都道:“额总兵快看,这箭头材质式样,不是野人的,不是‘蒙’古各部的,也不是明军的,如果真如韩代所说,那敌人来自海上,莫非是当年的倭寇!倭寇的火器还算利害,铁器也做的漂亮,当年在朝鲜我是看过的。”

额亦都烦闷的丢下鞭子,气呼呼的坐下,大声道:“阿达海不识进退,陷了三百将士,这个罪过,回去如何向大汗‘交’代。”

代善苦笑,“出来本是为了添功,哪里想到反会获罪!命乎!”

“奴才有一计,不知当说不当说?”在火堆旁‘侍’立的一长串人群的末尾,韩代的汉人师爷跳了出来,跪地磕头道。

代善细看那汉人,正‘色’道:“原来是苏教习,怎么到了韩代的手下?”

“卑职苏国用,因龚正陆事牵连,被发给韩代大人为奴。卑职不敢心有怨言,还请二贝勒明鉴。”原来这苏国用原来曾和龚正陆一起给努尔哈赤的孩子们教书,也教过代善,倒算是老熟人。

“苏教习有何好计与本贝勒分忧,上前来说,其余人退下。”代善道。

苏国用匍匐在地,一路膝行,爬到代善面前低声道:“昨夜意外,总不过是人马少了一些。大汗又不会来数人数。只要再抓些生‘女’真,直接充到军中,不算到报给大汗的缴获即可。”

“就算补足了人马,可是手下这么多人,哪里堵的住他们的嘴!”额亦都低声质疑。

苏国用信心十足道:“左右不见尸体,谁都没有凭据。只要大汗派出心腹,在众人前报,探到阿达海领人一路往北追寇未归即好。”

“可是本将手下还少了三百重甲

!”额亦都恼怒的嘟囔。

“来时的路上,哨骑曾遇到了‘插’汗虎墩兔的固伦额驸部落。素闻固伦额驸是个贪钱的主。回去的时候,我们送两具铁甲与他,大汗问起,就是固伦额驸贪得无厌以治好大汗的病邀赏,向贝勒讨了三百副铁甲去。二贝勒纯孝,想到大汗身体康健,就答应了。至于铁甲的数目,那就是各说各话了。”

代善满意的看着出完主意抬头谄笑的苏国用,夸道:“都说明国的读书人聪慧,果然如此。苏教习就随我的亲卫走一下,将此事办妥帖。然后就到我的帐下做事吧!”

额亦都看着谢恩退出的苏国用的背影,恨恨道:“这些尼堪,除了狡邪贪利,上阵打仗毫无用处,只配赶去种田做奴隶。”

代善嘿嘿不答,换了个话题道:“阿达海之事多有蹊跷,平日里韩代有未有与之不和?”

额亦都‘迷’茫间仿佛发现了了点什么,又不敢抓住。

“罢了,明日还是请额总兵亲自带兵搜捕生‘女’真,顺便查访。我就带韩代和他的手下押着人马先回!我在兴凯湖边等你。”代善举起酒囊,大大的喝了一口。

海参崴,高进回城后将自己关在堡里。王破军带着船队返航回去了。

“总督大人,外面有十几个人扣关,说是建州‘女’真的代善贝勒,见固伦额驸在此,感念治好大汗的功劳,送了两幅上好的铁甲答谢。”林木桶恭敬的报告。

躺在城堡观海台上观海的高进,懒洋洋道:“知道了,寻两只‘肥’羊给他回礼!让王副总兵派人跟着他们。所有的哨官以上的将官集合,我有话说。”

海参崴城堡的大堂,密密麻麻的坐了三百多哨官以上的将官。

高进穿着总督的常服,看着手下一个个‘精’神抖擞,有十九世纪职业军人的风采,心中稍是安慰。

“今日,找大家来,想要说的是,为何而战!我们在大陆有高家庄,在台湾有布袋,都是财源滚滚的行当,虽然不能让大家都成百万富翁,但是小富贵还是有的。”

“战功高的,如王副总兵赏银都有上万两了

。就算没多少战功的,只要参了军,在台湾,也都分到了可以永远传给子孙的地。”

“有人要问,已经得了富贵,我们还要到这苦寒之地来做什么?还要在这里打仗,要死人?我想大家心里都有这个问题?”

“战争就是杀戮,就在前两日,我们就战死了近一百军士。有人要说,那些蛮子杀那些蛮子,管我们什么事!但是我要说的是……”

高进站起来,指着面前这两日新造的硕大地球仪,道:“英国人、法国人已经开始殖民美洲,俄罗斯人也已经进入西伯利亚。英国人进入了印度,荷兰人占据了东南亚,在远东,建州‘女’真在崛起,在新疆,厄鲁特‘蒙’古准噶尔部也不安份。”

“在未来的一百年,不扩张的民族就没有出路。大明,我们的母国,吏治昏聩,叼口小人遍布,****夕夕争辩毫末之事。”

“可以预见,建州‘女’真强大后,辽东必失。若大明发生内‘乱’,外敌可以趁虚而入,可以是建州‘女’真,可以是厄鲁特‘蒙’古,可以是俄罗斯,可以是西夷!”

“红瞳部,从诞生的第一天开始,就肩负着重振中华的任务。红瞳部要发展,就必须具有大陆资源。以我们的力量,美洲太远,东南亚还去不得,现在能去的就是这,海参崴。”

“海参崴滨海地区,可以容纳人口百万,此地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们的,谁想在这里杀人,就要在这里被杀。因为这里,从现在起就是红瞳部的领土,我们要替中华,守住他!这是历史‘交’给我们的使命,是我们必须信服的真理!”

“为什么而战,我们为中华的未来而战,为我们的子孙而战!每一个战死者的名字,将被刻上新中华的丰碑!”

高进慷慨‘激’昂的讲完,见四下无声,心里有点发虚。

“为新中华而战!为红瞳部而战!为总督大人而战!为真理而战!”杨文鼎站起来振臂高叫。

轰的一声,大堂上几百只手伸向天空,开始微微有文明之光的心灵,发出的呐喊响彻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