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德兄,你们来的正好,你们的人到了吗?”俞野农见了江一德、周成、丁四,高兴的大叫。

“马上就进城,看到火炮要到了,我们先行一步来助俞参将。俞参将,这边情况如何?”江一德等人卖力的鼓励着俞野农。

俞野农有点惭愧,小声道:“张夫人在上面,咱们的军心有点不振。”

“放炮轰死这‘骚’寡‘妇’!”江一德咒骂着推了一把放炮出身的周成。

周成大咧咧的走向刚摆好在总督府大‘门’前的一‘门’千斤佛郎机,几下就校正好了方向,举起烧红的铁钎,向火‘门’里‘插’去。

砰的一声!总督府的宅‘门’前一阵灰雾。炮声震动了整个嘉义城。

从嘉义城中各个宅子里,随着炮声呼啦涌出了上万人,手拿着刀斧枪叉,有的甚至还有火枪,一群群的,分别朝议会,各大衙‘门’和仓库冲去。

触不及防下,议会很快被攻陷,议会里的平日里雄壮的议员们都是人‘精’,绝不逞强,个个闻风四溃,抱头鼠窜,东躲西藏往自己平日里的小据点。

衙‘门’里的官员,运气好的关上‘门’死守,运气不好的被攻打了进去,只能从后‘门’狼狈逃走。

上万人的暴‘乱’,肆无忌惮的暴力恐怖越演越烈,纵火、抢劫、‘奸’污开始出现。

满城尽是恐慌奔逃的人群。保甲能力强的街坊,迅速的关上坊‘门’死守,倒也还能自保。保甲能力弱或者本来就出了暴徒的街坊,就成了弱‘肉’强食的猎食场。

当日非常崇拜高进的小娃娃已经快十岁了,跟着爷爷握着长枪守在坊‘门’前

“坊主,怎么好像有人在攻打总督府?”一名后生握着根大木‘棒’,惊疑的问小娃娃的爷爷。

“听说是总督大人下令给俞参将,要封城‘门’抓‘奸’细!今日早上我本来想去布袋玩玩,结果就被堵城里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握着一把菜刀在旁边补充,看来是个厨师。

“总督大人下令攻打总督府?爷爷,这不可能。听说总督大人不在岛内都半年了。前年暴‘乱’是基布造反,难道这次也是有人趁着总督不在造反。”小娃娃脱口而出的话语吸引了四周一片人的注意。

“艾能奇,不要‘乱’说话。”爷爷呵斥道,向四周的人大声喊道:“再派些人去,把坊里所有的男人都叫出来,告诉他们,躲在家里就是死,只有看好坊‘门’,大家还有生路。”

被唤作艾能奇的孩子涨红了脸,握紧了长枪心中很不平的站在坊‘门’前,看着坊‘门’外纷‘乱’奔跑的人群,和提着刀斧追杀百姓的暴徒,突然想起身后的弓。

艾能奇拉弓搭箭,就近朝着一名暴徒‘射’去。暴徒正举刀追着隔壁坊有名的豆腐西施。平日里妖娆的豆腐西施已经受了伤,抱着孩子边跑边哭喊,眼看就要倒在刀下。

艾能奇一箭‘射’在了暴徒的左眼睛上,暴徒丢刀嚎叫着,捂着眼睛往同伙的地方逃去。

豆腐西施抱着孩子冲到了坊‘门’前,将孩子递了过去,自己却口鼻流血的倒下了。众人仔细一看原来是早就被刀砍到了要害。

这样的惨事在嘉义城的每一个坊每一个街道都有发生,所不同的是当事的人不同,具体的细节不同。

人以为人和人都不一样,其实大多数人的人生百分之九十九是相同的,有迹可循就是人生的特点。

暴‘乱’的中心点自然还是总督府,周成‘操’纵千斤佛郎机,来了个三连发,在火炮的轰鸣声中,总督府的大‘门’被打成了碎片。

硝烟与尘灰散去,俞野农、江一德、周成、丁四惊讶的张大了嘴。

总督府大家也都常进,里面情况都熟悉的很

。只是今日总督府大‘门’后居然堆积了整齐的沙袋,将大‘门’堵的严严实实。‘门’虽然碎了,但所有的炮子都钻进了沙袋里,根本没有造成更多的伤害。

“格杀叛将俞野农、江一德、周成、丁四者,官升一级,赏银千两。”府‘门’的高墙后,张金莲在盾牌的卫护下发出了悬赏令。

俞野农、江一德、周成、丁四突然发现了四周叮来的眼光中都多了一些热情。俞野农拔出腰刀,大声喊道:“杀进总督府,里面的东西谁看上了就谁的。”

周成调整炮口,叫亲信派人将炮往前抵近对着大‘门’旁的高墙,又连续发了两发。高墙终于受不住炮击,轰然倒了一片。

俞野农、江一德、周成、丁四大叫一声,指挥着手下向豁口跑去。

几百人蜂拥而上,眼看就要突入总督府。

轰的一声。人群后的周成脸‘色’一变,高叫:“趴下,虎尊炮!”

连续的几声虎尊炮响,典型的高进设计的虎尊炮三段击,将俞野农的‘侍’卫队扫的七零八落,一下就伤亡了一半。

俞野农看着可靠的手下就剩下了百来人,加上江一德等人的‘侍’卫也不到两百,一把拉住江一德骂道:“你的人呢?再不来我们就全完蛋了!”

江一德回头看身后,心中也奇怪为什么自己的人还没跑过来,喝‘侍’卫道:“快去城‘门’看看,都还在磨叽什么?”

丁四注意到一大群暴徒们正在靠近,大喜道:“议会和各大衙‘门’都基本搞定了,就只剩下总督府了。俞参将毋须担心,我去鼓动他们随我们冲一下。”

俞野农手下的嘉义守备军们听了张金莲的悬赏,三五成群各怀鬼胎的收了包围,聚在离俞野农远一些的地方,一起商议。

“倒底是俞参将对,还是张副总督对?”负责守西‘门’的千户疑‘惑’的问消息灵通的千户。

“坏了,我们今日没敢要俞参将出示总督大人的手令!张金莲可是总督大人的专宠,她说的话平时可是代表总督的

。”消息灵通的千户回过了神。

“俞野农、江一德这帮王八蛋要造反!”满面油光的百户愕然道。

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的军士和将校都气坏了。

“要是总督大人回来,还不扒了我们的皮!我好不容易才挣下这点家业,全被俞野农这王八蛋给害了。”满面油光的百户内心充满了愤怒。

“杀了俞野农他们,官升一级!跟着张金莲走,肯定比滥赌鬼俞野农强。”消息灵通的千户斩钉截铁道。

“这么多人,只能救一个啊?”守西‘门’的千户很颓废。

“数数,咱们现在有多少人。愿意干的都记个数。头留个整的,无论谁杀到的,都能分一块‘肉’!”消息灵通的千户立刻下了结论。

俞野农的手下迅速完成了战斗鼓动,三千人聚集在一处向总督府的大‘门’杀来。

总督府的大‘门’,正热闹着。五六千暴徒,后面的推着前面的,向着围墙上豁口的地方冲来,那是根本都停不下来。也是,想停下来的都无情的被后面的人踩成了‘肉’泥。

‘潮’水一样的人群,让总督府内的炮手无计可施。虎尊炮放了三轮,已经热不堪用。达‘春’带着‘侍’卫们丢了炮,急忙拥着张金莲退入了二‘门’。

暴徒们一拥而入,追着达‘春’等人敲打着刚从内关闭了的二‘门’,同时有些人准备翻墙而过。

刚开始达‘春’带着‘侍’卫站在桌上从墙内往外放铳,虽然打翻一些冲在前面的歹徒,但随后就被如雨一般掷入的砖石打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总督府的二‘门’和大‘门’一样的构造。周成唤人捡起总督府‘侍’卫们丢下的虎尊炮,来到二‘门’前,一顿炮击,不但将‘门’板打的千疮百孔,摇摇‘欲’坠,还将在‘门’后准备战斗的总督府‘侍’卫打死了二十多个。

“夫人,守不住了。请夫人退入内院密室。卑职带人守住内院待沧参将的第一营救援。”达‘春’着急的向张金莲道。

“所有人退入内院,放信号

!”张金莲见情势已急,也不罗嗦,下了令回头就走。

俞野农的‘侍’卫们扛了桌椅上前一顿撞击,总督府的二‘门’轰然倒下。暴徒‘门’一拥而入。

俞野农看着江一德大笑,道:“今日之事可成?”

江一德没有回答,只是皱眉看着身后刚派去城‘门’催促,刚气喘吁吁跑回来的亲信‘侍’卫。

“大人,不好拉。城‘门’已经全部被第一营和预备队的人看住了。我们的人压根都没进城。预备队的人去了各坊,第一营的人把住了城‘门’,看来正准备往这里开过来。”亲信‘侍’卫一脸惊恐。

“怕什么,我的人也过来了。”俞野农看着总督府‘门’外聚集的自己的手下道。

俞野农手下消息灵通的千户被推为了首领,正为难的看着面前第一营的先锋,吩咐大家先稳住,不主动开枪。然后亲自举着白旗去商议。

沧云旭一身‘精’甲,身边的轿辇上高高坐着一身华服的李妈。李妈在哪,肯定是没有问题。

消息灵通的千户心中狂喜赌对了路,单膝跪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

“马千户,本宫现在封你为嘉义城守备,升参将。去吧,谁忽悠你们的就砍谁。还有那些暴徒,总督最不喜欢这样的人,但是记住留些活口,查查都还有哪些余党。”李妈云淡风情一通话,灵通的马千户顿时感觉今个是个好日子,好日子。

看着马千户在总督府飞起的求救信号中,气势如虹的杀了进去,沧云旭向李妈禀报:“老夫人,我们不进去。”

“进去做什么?都是跟过来的老人,到时候哭哭啼啼的要饶命又是麻烦。派几个小队把住‘门’就好。城里平了,记得多派几个人把营里的三娘他们接回来。”李妈道。

“这次亏了俞野农家的那个妾了。要不是她揭发,还真是着了叛贼们的道。不过从城里各官的反应看,除了一些下级官员,我们的人都还是可靠的,但是军部和内务部居然事先没有发现一点叛‘乱’的消息,监察失力啊!”沧云旭抱怨。

“没想到当年总督大人‘花’钱帮她赎身给了俞野农,还种下了这善因

。陈仁和王启年这件事都有责任。还有那个该死的张若谷。剩下的事要杨文鼎查,所有参与者家财产没收,男‘性’发往北海道终身挖煤,‘女’‘性’一律改姓发往海参崴官配。”李妈对这些破坏了稳定和谐局面的坏分子也是深恶痛绝。

“查三族还是九族?”沧云旭询问。

李妈道:“不牵连。告诉他们的亲族,谁不想过好日子,谁就过不上好日子。好好过日子的,不会因为亲戚犯罪受牵连。但是若是知情不报,同罪!”

嘉义城中各街坊的暴徒随着巴雅尔预备队的到来崩溃逃散,已经成为愤怒人群追打的对象。

一个暴徒背着抢来的两褡裢财物,被反抗的人群和预备队员们追的无路可走,仓皇的跑向了艾能奇那坊的坊‘门’。

艾能奇大喊:“爷爷快看,暴徒后面是预备队的人,总督大人开始平判了!”

坊里的人全部欢呼雀跃起来。

暴徒慌不择路的来到坊‘门’前,发现眼前没有路了,正准备向旁边逃跑。一箭飞来,正中咽喉。暴徒当时就倒地,喉头‘抽’搐了一会就蹬了‘腿’。

艾能奇高兴的向爷爷道:“我今日也帮总督大人平了叛!”

艾能奇的爷爷大声赞道:“坊‘门’今日不能开,好小子,爷爷明日帮你报功!”

总督府内,正在组织暴徒和‘侍’卫攻打内院的俞野农、江一德、周成、丁四等人已经慌了。

马千户领着三千嘉义守备军,一个个如狼似虎,只要首级,其它不要。杀的是又快又猛,将暴徒们围杀在一起,已经是一个暴徒都跑不掉的模样。

“俞参将,你的手下看来是张金莲的人啊!我和周副将、丁副将的手下看起来在城外就被沧云旭灭了。有人走漏了消息,我们全被卖了。”江一德面如死灰,不知道大事坏在哪里。

俞野农看着沮丧的江一德、周成、丁四,心中也非常懊恼,心中突然晃过那晚上在树丛后小解的自己小妾丫鬟的影子,原来是她们告的密,恨的牙痒痒的

俞野农抢过身边一‘侍’卫手中的长枪,大声道:“怕什么,在台湾,还没有我的对手。你们随我杀出去便是。”

俞野农招呼贴身的‘侍’卫打头,江一德鼓舞起暴徒们的斗志,一行三千人,选了新任嘉义守备马参将包围圈的一个点,冲了过去。

俞野农的枪,当真是又快狠,点‘插’无形,枪枪致命,很快将面前的二十几个嘉义守备军全部刺倒。众人破围而出,直接冲向二‘门’。

二‘门’外,陆军第一营的炮手早将丢在‘门’口的千斤佛郎机扛来安置好,又加了几‘门’虎尊炮。见了有人举着刀往外冲,直接点了炮。

武功即使练到大宗师级别,在一个狭窄‘门’口和大炮争胜也不可能赢,何况俞野农最多算是个七级的剑客。

随着扑天的弹雨,飞走的是扑面的血泥与‘肉’片。

俞野农、江一德、周成、丁四和冲在前面的几十名‘侍’卫都碎化了。剩下的暴徒的首领也死的差不多,群龙无首的暴徒被尾随而来的马参将带着手下纠缠住。

暴徒开始还死磕了一阵,最后几百人终于在投降免死的呼喊中全部束手就擒。

马参将数数手下,官就剩下满面油光的徐百户,兵还剩下几百个能走的,全部是一脸悲壮,满身伤痕。

满面油光的徐百户已经是满脸污血,哭丧着脸拉着马参将来到二‘门’前,指着地上的尸体道:“没有一个能看出来是本人,炮子太密了,全部砸的稀巴烂,怎么办。”

“怕啥,两边我们用了重兵,没有放走一个还有这么多俘虏做人证。派人把这块围住,让老夫人亲自来看。”马参将大战后‘胸’中豪迈。

“俞野农在哪里?”昏黄的天‘色’下,天黑前的亮度不是很高,李妈随着报喜的人员亲自来点验尸体。

马参将毕恭毕敬道:“老夫人,在您脚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