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疑‘惑’的抬起脚,发现鞋底上粘着一块烂‘肉’,连着地上一片残碎的骨渣和‘肉’沫。

李妈狠狠将鞋底的烂‘肉’踩了几下,嗔怒道:“有何信物?”

“在场的‘侍’卫和俘虏均可以作证。卑职带手下围住了现场,并无一人走脱。卑职现在就开始找信物!”马参将很自信的说完,立即带着亲兵蹲在地上,卖力在烂‘肉’堆里仔细的‘摸’。

不一会儿,马参将兴奋的举起满是‘肉’沫与鲜血的双手,左手一块印章,右手一块金牌,抬头喊道:“老夫人,卑职找到了俞参将的信物。”

李妈‘摸’出手帕,隔着手帕接过血糊糊的印章和金牌,仔细看了,正是俞野农的‘私’章和官职金牌,皱着眉让军士再去细细搜过。

“夫人,城内的叛‘乱’已经全部平定!”赶到的王启年小声在旁边向李妈道。

李妈鼻子里哼了一声,低声道:“你惹出来的破事,害死了多少故人!”

“夫人啊,我也是冤枉的。全台湾的人都在做生意,大家都在放高利贷。我给钱让管家去放贷,不懂事的管家找了赌场放。我也是一时糊涂,总想着我只是放贷,没组织赌博啊!赌场里张若谷可是最大的份子。”王启年小声的喊冤。

“张若谷在哪里?”李妈咬着牙道

“已经软禁在府中!”王启年低声回道。

“今日起所有城实施宵禁,出城人员全部到衙‘门’报备。立即着杨文鼎开始核查人员身份。凡是有疑点的一律发往北海道。”李妈迅速下令。

张金莲在达‘春’的卫护下从内院出来拜见李妈。

李妈赞道:“金莲今日做的不错,后面的事情‘交’给你了。发信给高进,让他回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高进收到信报的时候正在北京和黄尊素、魏大中、李应升等人小范围的一起喝酒。

看完信报,内心无比惊讶的高进将信报放进怀里,继续听众人谈笑。

“东夷人造反,还成立了一个大金国。边事当真是越来越烂。原来御史们总是说李成梁搞坏了边事,可是看了后面的辽东军将,没有一个更有能力的。”

滔滔不绝议论,话说的一套一套的,是有些喝高了的兵部职方司主事茅瑞征,打开的话匣子让还没入职的黄尊素等人听的一愣一愣的,崇拜的五体投地。

茅瑞征在众人的崇拜眼神中,感叹道:“得到东夷人造反的消息,皇上难得的举行了一次大朝会,这可是近十年来没有过的事情。我在京城呆了十多年,除了当年中举,还是第二次见到皇帝。”

“听说朝中对派谁去经略辽东争议很大,原辽东巡抚杨镐很可能被起用。”魏大中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搭上一句。

高进想起萨尔浒,很无礼的笑了:“杨,绵羊,送羊入虎口啊!”

场中众人一时看来,茅瑞征也很不欢喜高进的话语,左右道:“纵观国内,有实战经验的统兵之人,哪里有人能出杨巡抚之左!”

“万历朝鲜之役,杨稿有功,但也有过。其人有谋,但是贪功为己用。游击陈寅之故事,当为扼腕!若说治辽之人,熊廷弼熊大人足矣。”高进灌饱了老酒,也是信口就来。

茅瑞征听了倒是没有反驳,反而认真的比较起两人之长短,嘴里赞道:“高翰林果然好主意,熊御史还真是有平辽之策,算是人选之一,楚党有人还真的推荐过

!”

“茅主事当真有才学,听说你正在撰写万历三大征考,高某佩服,不知道其中的东夷考略写的如何了?”高进很满意茅瑞征的科学求索‘精’神,这才是做学问的人。

茅瑞征有点脸红自愧,又有点惊讶道:“万历三大征考还就是完成了一部分,东夷考略更是没有头绪。此事吾从未和人说起,不知道高翰林从哪里得知?”

“啊,嗯,昨晚得了一梦,梦中一金甲神人说你成此书后当留名万世,特别是东夷考略,名气很大。”高进反应过来自己说早了,急忙又找点神迹掩饰。

“茅兄大喜啊,高翰林的神人托梦故事可是一说一个准啊。”黄尊素、魏大中、李应升等人见识过高进的本领,纷纷起身向茅瑞征道贺。

茅瑞征心内也是狂喜,更有信心著书。

高进想了想,把怀中记载了辽东事项的小册子递给茅瑞征,道:“在辽东,我遇到一个商人,得了本册子,上面零零碎碎记了点辽东的事项。这样,我将此册暂放你处,你寻人抄录。一周后我会派人上‘门’来取。”

茅瑞征接过翻了一翻,心中大喜,起身行了个大礼。

“国朝献徵录日下刊行,焦状元名垂清史。恭喜茅主事啊!”众人一阵恭维。

高进心中也佩服徐光启的老师万历十七年的状元焦肱,勇于和当时的传教士往来‘交’流,主张以中国文化为基础,接纳外来文化,非常包容,并提倡人皆可以成圣,又被世人称做泰州学派,思想后来影响到清末的洋务运动,成为中国近代思想的起源。

“学道者当扫尽古人刍狗,国朝献徵录,在座每人我送一套,过几日送到大家手上。”高进笑道,有钱自然任‘性’,众人习惯,自然尽欢。

酒席宴后,高进回到客栈,房中早有一人等待,原来是阎千户。

高进热情的抱着阎千户的手道:“千户大人来,早说啊,今日喝高了,明天我要走。喝酒,要下次喝了。”

“高翰林前日到的,明日又要走,何不多待两日,让老哥也尽一下地主之谊

。”阎千户难得的一脸堆笑,虽然笑起来比不笑更扭曲。

高进苦‘逼’道:“哎,家中不宁,还要赶着回去料理,下回吧。”

“哦,需不需要我帮助!高翰林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事情。”阎千户大力的拍着‘胸’脯。

“真的是家事、家事!谢谢阎兄关心。”高进拉着阎千户坐下,让张星火招呼‘侍’卫上茶。

阎千户接了茶水,迟疑了一会,道:“经过好一番辛苦,延安那边采油的事情已经终于开始了,不过成本比较高。可能价钱要提一些。”

“无妨,能用钱解决的事情,自然不是什么大事情!这样,你运到高家庄,每桶保证你纯利润一两银子。若是年产个万桶,不出十年阎千户也是富甲一方。”

高进笑的很灿烂。心想科研所试制出来的汽油弹作用很大,‘花’点钱都是应该,何况民用的玻璃小煤油灯现在是贵重品,配的煤油也是奢侈物,不愁销路。

阎千户心中大定,真诚道:“和高贤弟一起做事就是开心。骆老大人和骆小大人知道我来,也都托我向高翰林问好,说去年年底收到的年货很是不错。”

高进哈哈大笑道:“行商在外,有些事情不免与漏规不符,还请阎千户和两位骆大人多多包涵!”

阎千户放下茶碗,作打抱不平状:“哪里来的谣言,大家都知道高翰林是个大善人,做的都是正当生意。至于养几个庄丁又有什么问题,有钱人家谁家没有几个打手。现在刁民多,流民多,不带个百来人,谁敢在江北一带行走。”

大家彼此客套了一阵,阎千户公事‘私’事都办了,心满意足的走了。

高进送到店‘门’口,转身头晕的坐在椅子上,突然又是一阵敲‘门’声。高进很无奈让张星火打开‘门’,两张白胖的脸笑着进来。

高大的一张白胖脸笑呵呵的大声打着招呼:“高翰林,可还记得我魏忠贤?”

高进神经反‘射’的从椅子上弹起,睁眼望去,正是魏忠贤,旁边一个也是故人,居然是曹化淳

“派人叫小二,炒几个好菜,记得来盘猪手,上盘蒸鱼,要上等的江南鲑鱼,来最好的‘女’儿红。对了,叫个唱曲的进来!”高进左边拉着魏忠贤的手,右边拉着曹化淳的手,招呼张星火找‘侍’卫。

三人在桌边坐定,张星火看茶。高进望着二位名太监,笑的和‘花’一样,道:“改日不如撞日,一直未能拜访二位老哥,今日正好一叙。”

魏忠贤嘿嘿笑着先喝了茶,将背上背的包袱取下来,温情道:“刚和曹监丞在酒楼喝酒,看到你在那里喝酒,想到前些日子收到‘春’儿托人带来的家书,说自己很好,还生了个男孩。我买了些孩子的物事,带给高明。”

高进心知魏忠贤是很顾家的人,道:“我替‘春’儿感谢岳父大人。”

“还是按上回说好的叫我魏老哥吧,叫了岳父,心里总不舒服。作了阉人,心里苦啊!”魏忠贤满心感慨。

“啊,魏老哥、曹老哥,边喝边喝。这天寒地冻的,还是要及时行乐啊。”高进指着上来的酒菜,看上去真不错,心里感叹京城的娱乐业在明朝的这时候就已经很全面了。

“高翰林原来是魏老哥的‘女’婿,恭喜魏老哥。”曹化淳很是惊讶,同时认真打量眼前昔日见过的高进,胖子已经不见了,换成了一饱经风霜的‘挺’拔青年,虽然看上去那眼神像四十岁的中年人。

三人喝酒行乐,气氛融洽,高进闲坐在旁听二人谈起宫廷秘事,倒也一乐!

张星火领了个歌姬进来,高进叫道:“来的正好,魏老哥,想听个什么?”

“你会什么?”魏忠贤看着低着头抱着把琵琶的‘女’子,‘阴’声问道。

‘女’子低着头道:“朝凤阙最近比较流行,要不给几位爷爷献上一曲!”

高进看着‘女’子有点面熟,叫道:“抬起头来说话?”

‘女’子抬起头来,高进和‘女’子同时发出一声:“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