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水标参军果然威武,扬我大明军威。沈都督大驾,让本翰林船上蓬荜生辉,孔珍,把刚才从难民里找的画师叫过来,让他们过来给吾和都督画副画。”高进如沐‘春’风的笑容,让沈有容都不好意思说不。

满船人大眼瞪小眼的围着,看着十来个蓬头垢面的书生围着并排坐着的总督大人和沈都督泼墨挥毫。有冥思苦想的、有大力挥毫的、有洋洋洒洒的、有滥竽充数的,不过书生们共同的特点,就是一手画画,一手用力的咬着刚发的画画的酬劳,两个大‘肉’包。

沈有容也不作声,静静的观察着身边的高进。高进是真正的不着急,心里只想着看来要把黑白相机搞出来,要不然遇到名人靠这样画画留纪念还不累死人。

一个时辰后,画师们陆续‘交’稿,有‘抽’象派的,画的漂亮,可是与二人都不像。有鬼画糊的,基本上谁也不知道画的什么。高进摇了摇头,想着画肖像还真不是国画的强项,勉强选了两张还写实的,拉着沈有容一人写了个名字各自收藏。

沈有容看着高进还算整齐的字,赞道:“顾泾阳的弟子,果然还是有些才气?”

高进哈哈大笑,道:“沈都督谬赞,在师傅的弟子里,我还真是最不成器的一个,惭愧惭愧!这幅画我回去可要拿回去给我娘看看,让她也认识一下在世的大英雄!”

轮到沈有容老脸一红,心想原来这高翰林拍马屁的功夫一流,不过,倒是说到沈有容心里去了。平日里沈有容功勋太大,容易受到同僚的排挤,这次回福建复职,若不是福建巡抚王士昌特意设置了福建水标参军给自己,自己早又跑回乡去了。

好话人都爱听,沈有容带来的幕僚、‘侍’卫和儿子沈崇寿都脸上有光,个个心里很受用。高进的下属则认真的打晾着沈有容,要知道能让高进称赞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

高进拉着沈有容进了船仓,一桌丰盛的酒菜,王福、陈智、杨文鼎、张星火、苏单、赵明和沈有容的幕僚、‘侍’卫队长、沈崇寿陪着。

“孔美‘女’,给沈大人上酒!”高进让孔珍坐在自己旁边,专‘门’给沈有容和自己倒酒

沈有容看清楚了孔珍的模样,心道,这高翰林的品味也很一般,且再看看他还能玩什么‘花’样!

“沈大人,这次带船出海追的是桃烟‘门’,还是明石道友?”高进笑着看着恢复了小‘女’人样子的孔珍倒酒,向沈有容道。

“高翰林知道桃烟‘门’、明石道友。听名字都好像是些日本人,莫非与这些人有‘交’往?高翰林是皇上钦点,郑贵妃看重的朝廷新贵,不知知不知道与倭寇勾连,罪可问斩!”

沈有容平平淡淡的几句话,配上征战沙场的霸气,让整个席面都满是朝廷问罪的感觉,王福、陈智、杨文鼎、张星火、苏单、赵明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日本幕府德川家康执政,这两年镇压了天主教民的叛‘乱’。大名村山等安猪油‘蒙’了心,也信了教,为了赎罪,自荐侵占台湾立功赎罪。德川家康听了觉得这主意大好,派给他“高砂国渡航船朱印状”(当时日本称台湾为高砂国)和三千士兵。”

“村山等安自己才不出来,派了最不喜欢的儿子村山秋安带了十一条船出海。村山秋安不傻,一出海就说遭了风吹,派了手下桃烟‘门’和明石道友各带了三条船在福建和台湾‘混’,自己拍屁股带着家眷和人手跑到越南占城去爽去了。”

“苦‘逼’的明石道友和桃烟‘门’,有家不能回,只能在台湾和福建之间谋生。正月里,明石道友到了台湾,被台湾土人围住一条,还剩了两条船现在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桃烟‘门’估计现在应该在浙江晃,等被浙兵赶的狠了,就会下来找沈大人。”

高进说毕,举起酒杯,大声祝道:“为沈大人旗开得胜喝一杯!”

沈有容一脸凝重,赞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再看孔珍,发现此‘女’虽然不好看,但也不难看,很耐看,还有大家气质,心中自嘲自己看人看走了眼,跟着高进的叫法唤道:“孔美‘女’,给老夫再满一杯,老夫要与高翰林不醉不归!”

满席的气氛如轰然绽放的‘花’朵,一下就温暖起来。

三杯喝过,沈有容道:“这股倭寇到了沿海,挥刀装铳,攻杀兵船,烧杀抢掠地方

。内地不知多寡,大家争奔入省城;城‘门’昼闭,重赏之下仍旧无一敢出侦者。唯有高翰林还能开船横行海中,不知有何诀窍!”

高进指着桌上刚上的一盘大‘肉’包,伸出五指捏上一个,道:“热乎乎的大‘肉’包,谁要和我抢,我肯,但怕这些兄弟和灾民们不肯。沈大人也尝尝,用台湾种出来的面,台湾产的猪‘肉’做的‘肉’包,看味道如何?”

沈有容玩味的伸出手抓住一个大‘肉’包,咬了一口,确实鲜美,发出一声赞叹,道:“果然好‘肉’包。不知道高翰林可愿与我同力剿杀倭寇,这么好的‘肉’包,老夫希望将来能常吃到。”

“没问题,我是最讨厌倭寇的。沈大人若是遇到他们,告诉他们我缺人手,若是到我这里来做事,管吃管喝,等到他们能回日本的时候可以走。当然,若是他们不来,那灭掉也就灭掉了。”

高进边说边吃,吃的满嘴流油,伸手又去抓了一个,同时招呼席上所有人道:“包子管够,大家放开吃,这玩意可不能单边!”

满席的人包括沈崇寿都咧开油乎乎的嘴,哈哈大笑起来。

散席,沈有容回到自己的坐船,带着船队满意的返航。高进站在甲板上目送着老英雄的远去。

“村山秋安的事情卑职在海上一直未听说,明石道友登陆的事情,倒是听说了一次,却是土人自行解决的,抓住船后船上的日本人都自尽了,并未抓到活口。不知道总督大人从哪里得知?”王福满心惶恐,怕自己漏了消息失职。

“我有神人托梦!这个你不能比拉!今后行船,沈有容不会为难我们了。”高进安慰着王福。

一切顺遂,高进在布袋登岸,很快就赶回了嘉义。

嘉义城中,比往日要萧条了许多,有些街坊中的房子暴‘乱’当日被烧毁,也还没来得及修整。

高进驻马,看着菜市口搭的法场前跪着一排排的人,侩子手提着大刀正准备行刑,周边围着一大群伸长了脖子看的人。

“时辰已到,行刑!”沧云旭坐在法场上,掷出令牌。

台下的侩子手们熟练的挥刀,嚓,又一个脑袋掉下,马上被专人拾着摆到旁边的人头京观上垒着

高进看着旁边高耸的十来座京观,皱眉道:“杀了多少了?”

“当日暴‘乱’的暴民最后抓住了五千多活的,按照张夫人命令,凡不是主动投降的,凡是在暴‘乱’中有命案的,一律砍了。因为要审理,所以,每天也就砍了百来个,现在应该才杀了千把人。”杨文鼎急忙回禀。

“还审什么,凡不是主动投降的,剩下的每个城市分一点,全部杀了。记住要分到每个居民点。告诉所有的人,包括新来的,谁不按规则办事,就砍谁脑袋。一帮低素质人群,不用棍子,就不知道尊重别人的劳动。”高进痛骂。

“张夫人也是怕有冤案。”杨文鼎低头解释。

“有什么冤的,暴‘乱’大家都往家跑,你跟着暴‘乱’的人跑。不爱惜稳定的局面,公然破坏衙‘门’。没有衙‘门’,这群暴民就是被强盗杀的份。全杀了。家眷全部流放北海道。传令去吧!”

高进知道后世的伊拉克和叙利亚,因为没有稳定的政fu部‘门’,结果死的最多的就是普通的老百姓,随便被暴民杀。看着自己辛苦建立的乌托邦被破坏,高进恨的牙痒痒。

总督大人回来了,满城、满台湾的人都欢欣鼓舞起来,一扫连续十来天的颓气。所有的赌坊都被抄了个底掉,从事或参与了赌博的人全部被抓去挖煤。

台湾很快的又恢复活力,灾民的不断进入,填补了大量的劳动力,让大农庄、大盐场、大畜牧场、大工厂如雨后‘春’笋一样遍地开‘花’。

新任的嘉义城守备苏单、布袋守备赵明、盐田守备唐虎上任了,至于布袋知府让夏允彝兼任着,待当地议会选出来新官再说。

基层的官吏筛选了一遍,议会重新恢复了吵闹。到了八月,一切不但恢复了正常,因为队伍纯净了,各行业反而更繁荣了。

外面的事情好说,总督府内有些事情就难缠了。

“小师弟,你都禁足二师兄半年了,看看还是让他认个错,让他出来随我搞研究吧!”忠厚的陈若虚,又一次来为张若谷说情

“是啊,你看你启年叔,他放贷也不是故意要放到赌场里。从你一回来禁足。搞的陪我上街都不行,进儿,你看是不是把他们都放出来。我让启年叔也给你认个错!他那个管家已经发到北海道去了。”李妈也坐在旁边为王启年帮腔。

“张金莲带着陈仁去北海道快半年了,说起来我该去看看,自从同意田明和葛大牛试着打下那里,我还没去过。”高进将手中抱着的孩子放回彻心公主怀中,继续道:“让启年叔和张若谷随我去走走,立了功回来就好说了。”

李妈还有点不乐意,陈若虚笑道:“如此甚好。这半年你在,医疗研究所又有不少新研究,也培养了很多军医出来。要是你多呆一些日子,还可以试制更多的新‘药’品。”

高进笑:“我知道的这半年已经全说给你了,剩下的只有你们去研究了。传统医术着眼于提高个人免疫力,平衡身体来治病,我提出的医‘药’对症和物理治疗只是医术中的一小部分。剩下的还要大师兄多多思考。”

陈若虚赞道:“小师弟果然谦虚!”

高进搂着彻心公主的腰,对旁边的秋儿道:“开饭吧,难得大师兄来。派人把启年叔、二师兄一家、大师兄一家叫来,大家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李妈跳了起来,笑着对高进道:“我去安排,碧莲我们走,放心,不要看着我,我会给你准备大‘肉’包。秋儿,我今日就赏了你!”

总督府里的笑声化入整个台湾欣欣向荣的朝气中,沿着建了一大半的嘉义到基隆的铁路,一直向北,飞向了北海道和海参崴。

兴凯湖畔,王列山正紧张的带着人卫护着屯垦的农民撤退。

“辛辛苦苦干了半年的稻子,就全丢给建州‘女’真了?”乌拉那拉云生心有不忿。

王列山望着快要可以收割的稻子,心中也是‘肉’痛。正在这时候,一匹跑的气喘吁吁的哨马来报;“参将大人,建州‘女’真的马队先锋离我们只有十里了。”

“撤!”王列山大喝一声,打马追着远去的农民驼队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