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坐在庄门楼上喘气,一张笑呵呵的胖脸上沾满了人脑的****和血肉的红浆,有点虽百万人吾往矣的豪迈,同样狼藉的狼牙棒拄在手边

死胖子追在郑常和沧云旭的屁股后面捡漏,居然杀的比郑常和沧云旭杀的都多。

巴雅尔也是一身血污,笑呵呵的跟着高进,就像守着自己的家人一样。

共同经历了这么多,高家庄留下的庄户都快成高进的一家人了,何况巴雅尔这样从抚顺所跟来的老人。

庄门下,同样气喘嘘嘘的郑常和沧云旭现在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一对好基友和大战后累的手脚酸重的庄丁、营丁斜靠在一起歇息,大声调笑,同时监督着手下打扫战场。

有一些庄丁冲出来太晚,没有捞到战斗,现在就被派着收拾尸首。

庄门下尸横遍野。不算内贼破门开始的袭杀、踩踏和暴徒进庄时的围杀,光是高进带人反击,在庄门楼上下就留下了五百多具尸体,最后这伙暴徒也仅仅逃走一二十人。

一个侍卫过来,向高进报告了伤亡情况。此次反击,高进一伙轻伤不论,重伤和死亡一共五十六人,真是战场无眼,自求多福。

高进沉默片刻,命那侍卫带些人好好的的安排伤者,简单料理死者后事,心情沉重的转头看向庄门下。

江石业带着火字营二个分队的人在庄门下的门洞里清理尸首。

刚才反击的最后阶段,江石业带着人从庄门下躲藏的地方冲了出来,大喊着:“庄主,江石业来也”,截住溃败的暴徒,参加了最后的一击。

高进心内暗笑,亏得这厮认得那么多路,平日里爬过多少人家的院墙。

想到江石业带着人绕着那么多弯子,从戒严的街坊里一路躲过暴徒,猫到城门下,在暴徒眼皮下还能躲藏起来,高进赞——这家伙还是有点能力,可以栽培。

四百多人打扫战场,庄门上下清理的很快。阵亡的近三百多具预备役庄丁、木子营营丁的尸首被清理到一边。

五百多具本庄开始要走的庄户和五百多暴徒的尸体全被丢在庄门洞里,把庄门洞填的满满的,连只耗子都钻不出去

庄门洞附近积血一摊一滩的,有的地方积血的深度没过了鞋帮,每个行走过的人鞋子抬起,都不自觉的粘连起几条血带,在干爽处留下一个个血脚印。

庄门外的运河里,高家庄的江南号也开到了,王新站在船帮上大声的向高进报到。

高进吩咐王新看好庄门,组织维修吊桥。

借着江南号的灯火,巴雅尔望到运河里漂浮的好几百物事居然也尽是尸首,心中暗叹,学好游泳是有必要的。

巴雅尔没有想到,河里漂浮的这些人很多是被暴徒杀了一刀掉到水里的,把后背给敌人,自己当猪,下场必然如此!

高进休息了片刻,见战场初步理清,把所有人召唤到庄墙上,重新整理了下队伍。手下已经聚集了千把人,其中有三百多火铳手。

高进信心大增,命江石业带人把庄门楼上的两门千斤佛郎机调转了方面,朝着庄内,上好主弹和散弹,招呼巴雅尔释放第二颗信号弹。

郑常、沧云旭看着门楼上冉冉升起第二颗红色的信号弹,开心的笑骂:“该那帮王八羔子吃一壶了!”

话说当高进这边第一颗信号弹发出的时候,王启年和王福就已经知道高进得手,心中欢喜的同时,立刻组织人手,准备反攻。

等看到第二颗红色的信号弹,心中焦急的王启年大喜,立刻下令:“开炮!”,早已准备停当,瞄准多时的炮手们带着复仇的快意,把烧红的铁叉使劲插往炮眼里。

四十门千斤佛郎机大声轰鸣,连续三发,一百二十发主弹、五千多发散弹组组合成了一片弹幕,爽快的覆盖住校场和东院周边的人群。

校场和东院周边黑压压的有四万多人啊,霎那间就干翻了六千多人。

刚才还围着篝火兴高彩烈分赃的暴徒们,突然听到轰隆隆的巨响,然后就是身边感觉一下子就空荡了。

活着暴徒,木然的看着身边突然出现的残肢断臂,以及各种死相难看的尸体,迷茫着东张希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有暴徒从身上拉下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粘粘糊糊的人体内脏,嘴里骂骂咧咧道谁乱丢垃圾。

仿佛是地狱中传来的凄厉一声,“快跑啊!官军放炮了!”

所有呆立的人就像被冷水兜头浇过一样,突然醒悟,今天自己做了不光彩的抢匪,纷纷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背着财货盲目的往黑暗中四散奔逃。

放炮的同时,一墙之隔的万博园里每日必有的焰火表演开始了。

焰火老师傅新做的各类焰火,呼啸上天,各色花瓣争相竞放,闪亮了一片天空。

每夜地面上的造型焰火,包括了庄墙上的好一块地段都需要参与。

各色焰火陆续燃放,各类造型争奇斗艳、流光溢彩,留下大团的烟雾,连带着高家庄也是明亮无比,空气中满是硝烟的味道。

刚才内庄门上轰隆的炮声,仿佛就是焰火表演轰鸣声的一个注脚,高家庄二百户烧着的房子,放出的亮光和烟雾也仿佛就是焰火晚会的一个幕布背景。

师爷楚香山站在万博园门看着漫天红绿,惊叹道:“真的是大手笔啊!”,压根就没想到刚才众炮轰鸣,回头再望,“咦,王管家,暴徒们跑乱了,这是为何?”

王福笑道:“乡民鄙陋,哪里如楚师爷般见过这么大的场面,狼奔豸突,自相践踏,分赃不均,互相残杀,说不定不等官军到来,就已败亡。”

楚师爷道:“官军,不知道长江水师的吴古吴千户什么时候到,高庄主说去寻他了。”

“我可是听闻吴千户打战是把好手,上次高家庄也是靠他躲过一劫,那一战可是砍了好几百个海匪的脑袋。那可是好几百脑袋啊”,楚香山内心感叹好几百人头的壮观场面。

王福见庄里胜局已定,转眼看向码头,大笑:“楚师爷快看,说吴古,吴古就到?”

楚师爷随着王福眼神望去,漫天焰火中,四条战船威风凛凛的正在靠岸,为首战船上的迎风招展的将旗上,大大的写着一个字——“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