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电话,徐横舟正看着我,我向他解释:“我妈的电话。我外公叫我回家一趟,不知道有什么事。”

徐横舟说:“我听见了。”

我们俩坐在车里,他好像也不急着开车。也是,反正没什么事,早一点回去晚一点回去也没关系,大坝上风景这么怡人,风很清凉,多吹一会儿也很舒服。

过了一会儿,徐横舟才伸手点火,一边点一边说:“你和你们王老师请个假,今天下午,你们王老师刚好要回一趟申城,早上我和他通电话的时候,他告诉我的,你给他说一声,刚好可以和他一起走。”

“这么巧,那太好了。”我说。

“这两天下雨,看天气预报,明天还有雨,大概这两三天都不能开工。”

我说:“那正好我回去一趟。”

车子已经启动了,徐横舟看着前方,也许是因为专心驾驶,过了一会儿,他才嗯了一声。

不久我们就回到了考古队的驻地,徐横舟把车开进院子,转了一个弯,停在了我们住的小楼的侧边,我从车上下来,徐横舟提醒我,说:“外卖别忘了拿。”

“我知道。”我说了一声,拉开后车门,把那包带给艾平芳子和罗佳佳的点心提在了手里。徐横舟也下了车,隔着车身看着我,我对他说:“徐老师,我走了。”

他点一下头,说好。

我想了想,又对他说了一声:“徐老师,谢谢你了。” 从昨晚到今天,不算我骚扰他,我都应该谢谢他。

他还是站在车边,对我说:“别忘了去和你们王老师请假,他可能吃过午饭就要走,你正好搭他的车。”

我说我知道了。“去吧。”他说。

我走到了小楼的正面,才听见他落锁的声音,车子“嘀嘀”响了两声,我回过头,没看见他跟过来的身影,我仰天看天,好像又下了点牛毛细雨,真是一个湿润又美好的四月上午。

从小楼正面走过,看见一楼有几个寝室的男生正在打牌,我在楼梯上就给罗佳佳和艾平芳子发信息:“我回来了。”等我走到过道里,她们两人已迎了出来。我把小吃递给她们,两个丫头满脸笑容地接了过去。

进到寝室,我放下自己的包,两个丫头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外卖盒,开吃了。艾平芳子一边吃一边说:“师姐,你要不要也来一点,三个人一起吃才高兴啊。”

我说:“我已经吃好了,你们吃,我去找一下我们王老师。”

罗佳佳就拿手捏着个虾饺塞进嘴里,对我说:“你们王老师好像在仓库,我刚才去打水的时候看见的。”

“哦,那我就去仓库找他。”

罗佳佳鼓着嘴问:“你找你们王老师干什么?”

我把要回家的事情一说,两个丫头就激动了。“我也想回去啊。”艾平芳子说。

“你回去有什么用?” 罗佳佳说,“我回去还能看看我男朋友,你回去干什么?”

“回去看看学校也好啊。”

“你算了吧,师姐回去还能带点好吃的来,你就在这里老实呆着吧。”

两个丫头又打起了嘴仗,我转身去找王老师。 果真就像罗佳佳说的那样,王老师正在仓库里,张勤和他在一起。一看我进来,王老师就说:“左晨,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王老师你放心,就是吃多了有点闹肚子。”

“徐老师早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你可别有事。对了,你外公叫你回去一趟,你知道了吧?”

我有点意外,我还没给我外公打电话呢,他这边已经和王老师说好了。我说:“我也是刚知道。”

还没等我请假,王老师就说:“下午你和我一起走,等李老师来了我们就出发。”

等到下午两点出发的时候,我已经了解到,王老师是回去参与几个学生的论文答辩的,所以系里又派了李老师过来暂时代替他,开车送我们回去的还是张勤,他现在完全是王老师的跟班。

我上车的时候,王老师还没来,张勤坐在前面和我聊天,他还在问我昨天怎么突然生病的事情,说着说着,他突然就说:“徐老师也去了申城,你知道不知道?”

“啊?”我一下抬头。

“你上午不是和他一起回来的么,他没告诉你?”

“没啊。”我很惊讶。

“怪事,他怎么没说?”

我默了三秒,“老师有老师的事情,干嘛要告诉我们。”

“也是啊。”张勤说。

王老师走过来,我和张勤的谈话就结束了。我脑子里却还在想张勤的那句话:“怪事,他怎么没说?”一上午我几乎都和徐横舟在一起,他都没提他要回申城的事情。我想来想去,觉得也只有自己的那个理由:老师有老师的事情,干嘛要告诉我们。

下午三点半,我们已经回到了申城,四点过一点,张勤就把车停在了城中村去往我家的那个岔路上,我下了车,和王老师告别,约好了电话联系,然后对张勤说:“认得了吧?”

张勤心领神会,“认得了,认得了。”我们俩说的当然就是唐人杰家的牛肉面。

送走了王老师的车,我转身回家。

一到我家门口,一切都是老样子,麻将摊还在小小小超市门口支着,我妈还在砌长城,一看我回来了,打麻将的、和看打麻将的都说:“小小回来了啊。”

我妈看了我一眼,继续拍出一张红中:“杠了!”

我爸倒是立刻从店里走了出来。

我回家上楼,洗脸洗手,洗干净的时候,我妈的那一局牌也打完了。我爸已经给我做好吃的去了,我外公的事情,他一向也不太清楚,我只能问我妈。

“外公叫我回来到底什么事情?”

我妈递给我一大杯水,她是信奉一天要喝八杯水、肌肤才能保持弹性的那一类人,所以只要在我妈身边,她没事就会喂我喝水。

“你没给你外公打电话?”她说。

我喝一口水,“打了,外公又不在申城,他把我叫回来干什么?”今天下午打电话的时候,我才知道外省一家博物馆的某件青铜器要修复,一天前,我外公就被别人请走了。

我妈却突然瞪着我,“你外公叫你回来相亲。”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妈的语气为什么会这么凶巴巴的。上一次相亲我骗了她,我根本就没去见人。但是这突然冒出来的相亲又是怎么回事?

“你这次要是再敢不去,你试一下看看!”我妈已经在威胁我了。

我没敢回嘴。我严重怀疑我爸和我妈结婚以后,我爸身上的暴力因素已经全部都转移到了我妈的身上,所以现在,我妈是黑涩会,我爸是家庭煮夫。

但我还是要问一句:“这次和我相亲的是什么人?”

“你外公介绍的,我怎么知道?”

“你是我妈,你不找外公打听一下?”

我妈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你外公会害你么?叫你去你就去!”

在我妈凶巴巴的眼神里,我过了两秒才抗议了一下:“为了这种荒唐事情把我叫回来,有没有道理啊?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你还想不想去工地了?”我妈拿出了杀手锏。

我立刻服软,“我又没说不去,时间地点,你告诉我,我准时去。”

等我妈走了以后,我立刻关起房门给我外公打电话,“外公,你在搞什么啊?”

我外公很清楚地回答我,“你就照你妈说的,到时候准时去相亲就行了。外公有点忙,现在还在和人开会,你就别给我打电话了。”

我急忙喊住他,“外公,你等一等,你总得告诉我,这次你给我介绍的是谁吧?”

我外公突然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

我一愣,过了几秒,再想喊一声外公的时候,话筒里传来的已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握着手机,我在房间里呆愣着,从我外公的话里,我听出了一种可能性,越想越有可能。

我突然就对着墙角微笑,转过脸,我在梳妆台的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然后我慢慢地凑近,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多人都说我长得像我妈,但我觉得我远没有我妈漂亮,我妈至今还是城中村的第一美人,我配得上那个人么?

我来到楼下找到我妈:“妈,你把时间地点再说一遍。”

我妈正在给辛巴梳毛,辛巴四脚朝天,很享受的样子,我妈抬起头,“明天下午五点,地点我不是发给你了么?说了你也记不住,自己看手机去。”

我竟然连这也忘了。

几分钟以后,我给唐笛灵打电话,“你在哪?快回家。”

“啊?”唐笛灵叫了一声,“我在学校,你回来了?”

“是啊,你赶紧回家。”

“什么事这么急?”她说。

“你赶紧回来,我请你去做美容,全套,就在路口那家特别贵的养生馆。”

“真的?”唐笛灵惊呼起来,“不准反悔,我要在她家做美甲,我还要去黑头。”

“那你赶紧回来。”我说。

“等着我,最多一个小时我就赶到。”

只用了四十分钟,唐笛灵就赶了回来。二十分钟以后,我们俩已经躺在了美容**,两个养生馆的服务小姐帮我们涂着厚厚的面膜。唐笛灵嘴巴不方便说话,但她还是停不下来,她用很僵硬的声音说着:“小小,你回来的真巧,上次你说的那个水墨青铜画展,我还没来得及去看,正巧你回来了,明天我们俩一起去看吧。”

“还没结束?”我说。

“没呢,不过明天好像是最后一天了,再不看就没了。”

我想着明天是下午五点的约会,时间很充裕,便说:“好吧,那我们早点去。”

“我打听到那个画家的名字了。”唐笛灵说,“那个画家姓徐,叫徐沅一,好像是从国外回来的,他这个水墨青铜系列还挺有名气的,我问我们老师,我们老师也听说过,还是他告诉我的。”

“姓徐?”我的关注点却在这里。

“是啊,姓徐怎么了?”

我想了想,觉得不会这么凑巧。“反正明天我们去看看吧。”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几天会努力写。争取日更。也到了适当的虐一下的时候了。有些虐体质的一直在等。本文he,这点一定要相信我。

谢谢下面三位同学。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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