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莽莽撞撞跑过来,当妈的立刻训斥了他,“乐乐,别大喊大叫。”小男孩叫乐乐,似乎这时候才发现了我和唐笛灵的存在。他倚在徐横舟身边,靠着他的胳膊,看着我和唐笛灵。

这样一幅画面,立刻让我萌生了局外人的感觉。我觉得我应该走开了,明显这孩子和徐横舟不是一般的熟悉。哪怕心里有再大的疑惑,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

我主动对徐横舟说:“那我们上去了,你们在这里玩吧。”

徐横舟大概也觉得这样最好,他没多说什么,就接受了这种处理,说:“好,那你们去吧。”

我和唐笛灵就转身走了。

一背过身,只走了两、三步,我就听见身后小男孩的声音,“我们再去玩一会儿吧,等会儿再回家,好不好?”他妈妈又在训他,“乐乐,你别太缠人。”

小男孩在哀求:“走嘛,徐横舟,再陪我玩一会儿嘛。”

我一脑袋的疑问,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地往前走。其实这时候我很羡慕那些胆大的女生,曾经听说过一个学妹,她就敢在看见男朋友和别的女生在一起的时候大吼一声:“xxx,她是谁?”传说她男朋友对她是又爱又恨,几次想分手,都没分掉,后来她毕业了,我也就不知道他们俩的结局了。

走的稍微远了一点,唐笛灵问我:“这人是谁啊?挺神气的。”

我觉得要是对唐笛灵如实汇报的话,肯定会出现一些我控制不了的状态,所以我选了个最简单的答案:“这是我们考古实习的老师。”

“哇靠,你们老师这么帅啊。”她声调提高了一倍。

幸好我们两个已经走得挺远的了,否则我怕她的这句话都会传到徐横舟的耳朵里。转过弯,我们俩就上了去往六楼的扶手电梯,电梯上升的时候,我再看向刚才我们站着说话的地方,徐横舟和那对母子已经不在那里了。

到了六楼,我们俩直接去了售票大厅,看着那些电影海报,唐笛灵问我:“看哪一个?”有好几个放映厅,电影也有好几部。

我觉得目前的状态,看哪一个对我来说都一样,就说:“随便,你决定吧。”

唐笛灵就转头看着我。我说:“怎么了?”

她说:“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有吗?”我说。

“有。”她很肯定地回答我,“你的眼神飘忽不定,脸上也毫无表情,凭我对你的了解,你现在就是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我集中了一下思想,准备忘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唐笛灵却在问我了,“小小,刚刚那个人是谁?”

我说:“不是告诉你了么?”

她说:“我本来是有点信你的,但你现在魂不守舍的样子……”我提亮眼睛看着她,以示我没有魂不守舍,她就对我翻白眼,“别装了你,老实交代吧。”

她的这句话就像在气球上扎了个洞,我立马瘪了。在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我对我的好朋友说:“这个人……有可能是我的男朋友。”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很聪明,我竟然用了有可能这个词。

唐笛灵也被这个词炫到了,她眼睛一下睁大了,“有可能?什么意思,预备役?”

真是个理解力超强的孩子,好了,这下不需要我解释了。

看我默认了,这丫头一秒钟就激动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再下去看看那个人。”这就是我担心的、会出现的让我控制不了的局面,结果它真的出现了。我连喊两声,没喊住唐笛灵,她已经一溜烟出了售票大厅就向着自动扶梯跑去了。

我只来得及追着她屁股喊一句,“你回来!你别给我丢脸啊。”

她已经乘着自动扶梯下去了。

我捂了下眼睛,怀着祷告的心情默默地退回了售票大厅。大约等了十分钟,唐笛灵就回来了。我的祷告没有灵,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人,徐横舟。我在心里把唐笛灵骂了七八上十遍之后,我还是镇定地做出一个略微吃惊、但又不至于丢脸丢得太狠的样子。

“票买了没?”徐横舟过来就问我。

我摇摇头,“还没……还没想好看哪一部。”

他就转头问唐笛灵,“你们想看哪一个?”

唐笛灵的目光在几张海报间随便一晃,就伸手指了一个,“就看这个吧。”

“你们等一下。”徐横舟说完,就向售票窗口走去了。

我在这边怒视着唐笛灵,唐笛灵小声地对我解释:“我就躲在远处看了看,我没走过去,谁知道他眼睛这么好,一抬头就看见我了,我躲都来不及……小小你别生气啊,其实我是想替你去看看他和那个女人,还有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咳咳……这个电影应该很好看,那个片子好像也不错,你说是不是?”

我们俩装出一副和睦的样子,徐横舟已经买了票回来了。他只买了两张,把票交给了唐笛灵,他就对我说:“我还要下去,不陪你们看了。”

我对他笑着:“你去吧,我们自己看。”

他又向卖爆米花的地方看了一眼,“我去给你们买点爆米花。”

我连说不用了,他还是去了。买了两大桶爆米花、还有两瓶水给了我和唐笛灵,他这才抱歉地一笑,“我下去了。”我又对他说你去吧,他才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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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的人影一出售票大厅,我就怒斥唐笛灵,“你看你干的好事!”

唐笛灵吃着爆米花,不知悔改地说:“小小,这个人好像还不错诶,长的也正点,就是搞不清他和那娘俩什么关系,我刚刚过去的时候,听那个熊孩子还在连名带姓地喊他,这是有多熟,才会这样叫……”

她又往嘴里扔了一把爆米花,口齿含含糊糊地说:“还有啊,他说这个人是他同学,我看那个女的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这么年轻,就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了,那这个女的是多大年纪生的孩子啊,真让人好奇……”

我说:“你还看不看电影了?尽操些不着边际的闲心。”

她又往嘴里塞了几粒爆米花,“我还不是为了你。”

我说:“为了我的话,你就闭嘴。”

我们俩坐在了放映厅里,挺大的放映厅,只坐了十来个人。唐笛灵随手指的一个片子,是一个节奏很慢的艺片,我们俩都没什么艺细胞,看到后来都快睡着了。

手机在看电影的时候我调成了震动,从放映厅一出来,我就感觉我的包在抖。

拿出来一看,是徐横舟的电话,问我电影是不是看完了。我说是的。他倒是算着时间打来的电话。他说他送那一对母子回家去了。我哦了一声,电话里静了几秒,他就来了一句:“你没不高兴吧。”

我说:“哪能呢,不是你同学么。”

“是的,是我同学。”他顿了一下,又来了一句,“我和她没什么。”

我立刻就说:“我没说你们有什么吧。”

“我怕你想多了。”他说。

“怎么会呢,我哪有那么猥琐,人家孩子都那么大了。”

他就在那边笑起来,“是啊,都已经小学三年级了。”再一开口,又说:“我过几个小时就要回工地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这个诱惑实在是有点大,我差一点就说好,你等我一下,我回家去拿东西。好不容易我忍住了,说:“算了,我还是等张勤的电话,要是跟着你走,会很奇怪,还是别让人家怀疑的好。”

他话音里带着笑意,说:“那我在工地等你。”

因为徐横舟的这句话,我放下电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大概是喜洋洋的。唐笛灵一脸惊诧地看着我,“谈恋爱的老女人真让人吃不消啊。”

我抬手就给了她肩膀一巴掌,“谁,你说谁是老女人。”

一天之后,我又回到了工地。

工地的日子其实挺单纯的,除了和探方打打交道,身边的人也很简单。我来工地以后,除了姜莉,似乎还没有谁让我不痛快过。姜莉前些日子也已经回了学校,她的探方已经结束了,她要回去进行论答辩,答辩完之后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姜莉一走,整个工地上就没有一个是我不喜欢的人了。

所以在工地的日子,真是简单又快乐。相比较回了申城的日子,简直可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想一想吧,袁琳的突然出现,唐人杰带给我的烦恼,还有徐横舟突然变身成了一个隐身的画家带给我的震惊,包括看见徐横舟和那对母子之间熟稔的样子带给我的不可思议。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两三天。

工地的日子就像一条平静的溪流,清澈见底,恬静安详。

而申城就像混浊的江水,那里面不知会冒出什么。

有时候想想,唐人杰经常说的归隐,我觉得我会挺愿意和徐横舟一起归隐的,生活在像工地这样的一个地方,没有袁琳那种人,和外面的世界稍微有点脱节也没关系。我在探方里抬起头的时候,就能在不远处找到徐横舟,去食堂打饭的时候,也总能碰到他。

就这样每天和徐横舟在一起,虽然大部分时间我们身边都有其他人,但我觉得很好。我每天还是叫着他徐老师,只有徐横舟能听懂我叫他的声音里隐藏的戏谑味道。隔着众人的视线,目光短暂的交汇,那一瞬间心底蒸腾的幸福,我都可以看见我心里是怎样冒泡的。

这样的日子很好。真的很好。但这种日子也不会太长了,发掘工作已进入了尾期。我愿意一直这样过下去,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应该不用等两天。

谢谢下面三位同学,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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