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实在丢不起这个人,洛言吩咐琳琅先帮着垫付了酒钱,打发了酒店老板,才让人捂住了这俩骗子的嘴,将他们提溜到玉辰苑中。

娘希皮,哥给你们灌辣椒水,上老虎凳,穿红绣鞋,十大酷刑上个遍,不信玩不死你们!

文渊阁侧殿的一处斗室里,帷幔低垂,熏香袅袅,一个身着白色棉布直裰的中年文士一手持羽扇,一手拈棋子,面前的棋盘中黑白纵横,显然已下到最关键处。文士面容普通,气息内敛,只一双阅尽沧桑的眼睛深邃睿智,令人望之便会沉沦。

另一处桌案后面,慕容博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缓缓地道:“鲲鹏先生,风源圣地已经答应与水溟宗联手,您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么?”

这个普普通通的中年文士竟是水溟宗幕后第一谋士鲲鹏!

鲲鹏拈棋子的手微微一顿,淡淡地道:“南宫家未必那么简单,如无三月铲平南宫家的信心,现在开战,殊为不智。”

“你所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可是,我担心,小病不治,会耽搁成大病的,这颗毒瘤,已经养了太久了……”慕容博看着古旧的木窗,看着那从缝隙中漏下的阳光,语气萧索地道。

鲲鹏手中的黑子落下,摇了摇头,低声问:“你真打算将南宫家交给二公子打理?”

慕容博放下茶杯,微微笑道:“这是瑾儿的意思。”俄而,又叹息道,“先生,难道这两个孩子真不能在一起么?”

鲲鹏抬起头来,目光如电,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早说过,二少爷命中妨主,一生多舛,在南宫家则妨南宫涛,在水溟宗则妨少主,你当年若能狠下心肠,趁着孩子还小就将他送到南宫家,哪还有今日这些事!”

慕容博不安地动动身子,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讪笑道:“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哼!妇人之仁!”鲲鹏有些微怒。

“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错行了吧?现在好了,两个孩子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埋怨我呢,南宫涛那老小子估计也在偷笑!”慕容博好歹是有脾气的,被鲲鹏如此埋怨不由也硬气起来,梗着脖子为自己申辩道,待看到对方斜睨着眼睛那副鄙夷神情后,不由又泄了气,讪讪问道,“难道真没办法了?逆天改命不行吗?”

“逆天改命?!”鲲鹏重重一拍棋盘,火大道,“你以为这事那么容易么?这是要遭天谴的!更何况这秘法早就被历代执掌者给封印了!”

“封……哎呦,这是干嘛呀,真是!”慕容博大呼可惜。

“你知道什么!”鲲鹏嘴唇阖动了些,才叹道,“当年天机门的弟子仗着这一秘法肆意篡改天命,最后遭到天谴,几经磨难后,天机门落得人才凋零,残破不堪的地步,从此退出了储神界风云变幻的舞台,门中不成材的弟子更是多靠欺骗为生,这与江湖骗子又有何异!”鲲鹏越说越痛心,最后竟流下两行热泪,摇头道,“当年我师父不将我收入门中,而要我自行悟道,就是怕门中的灾祸牵连我啊!”

慕容博默然,他心中又何尝不知道小儿子的无辜,可是如果两个儿子只能保其一的话,他只能选择瑾儿,那是紫鸢唯一的孩子啊,但是私心里他同样不想将小儿子变成一件覆灭南宫家的工具。

话不投机,慕容博索性掸掸袍子站起来出去散散心,不知不觉就到了洛言的玉辰苑。

刚踏进苑门,他就听见了两声杀猪般的嚎叫。

“啊~慕容瑾你个小兔崽子!我老人家好人没好报啊!”

“老神棍啊,你不是说咱这小兄弟一定会感谢你么~”

“啊啊啊~不知道啊~~不就是一顿酒钱么~~”

慕容博听了一会儿,暗骂臭小子又找事,但是自家儿子自己骂得别人骂不得,不由对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感到不悦。

漫步进了园子,他才发现一帮下人正聚集在果树下,而树上有两个猥琐家伙被反剪了双手吊着,此刻正哭丧着脸求饶。

“你们在干什么?”慕容大宗主好奇地看着一帮下人拿着各式“刑具”对树上的家伙戳戳点点,而萃果更是抱了一罐蜂蜜恶狠狠地往老家伙身上抹,一边抹一边招呼蜜蜂蚂蚁之类的小朋友们。

“呀!”萃果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慕容博后,才拍拍胸口,撅着嘴道,“宗主,这是两个骗子,少主说他们欠了少主的钱,要我们帮忙讨回来。讨得回来,就全赏给我们;讨不回来,就从我们这个月的工钱里扣。”

“欠债?”慕容博又好气又好笑,上下打量了下俩衣衫不整的骗子,撇嘴道,“就这俩家伙,能欠多少?”

萃果认真地道:“不少呢!在下界的时候,他们就欠了少主一角银子加十个大钱。”慕容波暗自好笑,估计是这小子闲着无聊了吧?可是萃果的下一句,就让他无语了,“刚刚他们又在山下香满楼点了一桌龙凤全宴,也是少主帮忙垫付的,把咱们水溟宗的脸都丢尽了!”

龙凤全宴!慕容博眉毛一跳,那玩意全是山珍海味,美味珍馐,一桌就能吃掉一个普通内门弟子近十年的福利!难怪臭小子不干!无奈地摆摆手,慕容博吩咐道:“那你们慢慢玩吧,别闹出人命就行!”说着提步就要走,就在这时,老神棍嚎出一声震天价的哭声:“别走哇!慕容宗主,我能保你俩儿子平安相处,绝不出事~~”

“老神棍,你疯啦!那可是逆天改命!你不是发过誓的么!”假诗**吃一惊,急忙喝止。

“顾不得了!眼前这一关都过不去,谁还管以后啊!慕容宗主,我老人家真行啊!!”

“老神棍,你顾头不顾腚啊!”假诗**急,气得一头撞开老神棍,不料用力过大,栓两人的绳子“啪”的一声断了,将两人重重摔在地上,砸起一地灰尘,又惊起林中一队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