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做柱,琥珀为床。契丹皇帝奢靡如故,丝毫不曾因为多读了几段“奢靡亡国”的前车之鉴而收敛自己。

大木落觉得自己像极了故事里骄奢**逸的“祸水”,环玉珠钗,锦衣绣履,从头顶到脚跟浑身上下缀满了奇珍异宝。螺黛千两,衣香万金,虽然她自幼在宫廷里长大,却从没见过哪个王公贵族像他一样挥金如土的。

午夜梦回时,心里常常充满了罪恶感,幸得茶花宽慰几句。印象里他一直如此,不是因为遇见她才变成了这副样子。记得当初在天福城,他来往青楼动则一掷千金,还时常嘲笑人皇王小气。如今富有四海,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变得清俭呢?

耶律尧骨草草看完了几卷公文,疲惫地抻了个懒腰,轻手轻脚地来到她身后,猛地将人扯进怀里。打量着惊诧失色的花容,附耳笑问,“在想什么?叫朕猜猜——”敏锐地扫过被她团弄于掌心的巨大东珠,半真半假地说道,“又在想那‘象牙筷子,碧玉碗’的典故了?朕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那个叫殷纣的国王错在哪里。”

“为了一己私欲,耗费钱粮,不惜民力。”

“也就是说,朕应该舍弃私欲,将国库的钱财都用来招兵买马,增添武器。励精图治,以便早日率兵南下,入主中原。”

“呃?好像。。。。。。还是私欲。。。。。。除了打仗和享乐,你心里面就没有点别的事情?”

“即便有,依旧是朕的私欲。契丹是朕的,朕就是契丹!朕会想方设法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私欲可大可小,朕的心如辽阔的天空,岂是一双象牙筷子,一只碧玉碗所能填满的?朕以征伐强敌,压服众叛为乐,朕要称霸四海,夺取天下!”

大木落捻起黄杏儿大的珍珠,在他眼前晃了晃,“一只海东青一年要猎杀多少天鹅?剖开多少只天鹅才能得到这样一颗珠子?”

“一个猎户一生能碰到一颗这样的珠子,后半生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珍珠本无实价,只因王者偏爱,所以价值连城。莫道帝王爱奢华,登峰造极之人配登峰造极之物。又得世人争相效仿。朕之所欲,可以点石成金。

对于猎户,这珠子便是黄金万两,可是对于朕,它不过是个玩意,一时的心情,或是为了讨好女人。。。。。。得美人一笑,又可还利于民,这有什么不好?怎么被你说得好像敛财似的!

朕有矿山、牧场、桑陌、良田,取之不竭,用之不尽,要那么多钱财做什么?国库里的钱粮若说有用,无非扩充军备,以做征伐之资。随后朕就会有更多的土地,更多的奴隶,只要能打胜仗,财富是用不完的。”

“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打仗上面了。”秀眉微颦,半真半假地嘟起小嘴,“从前,契丹人不耕不织,出则劫掠,入则渔猎。如今各部蓄养的牲畜越来越多,十六州又得了万顷稼穑耕种的良田。当初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此时身后的牵挂越来越多,往后的日子怕是要另做计算了。”

“呃?”耶律尧骨敛眉思量了片刻,觉得对方说的颇有些道理,揽着女人的肩膀坐在林荫下的石凳上,颓然一声叹息,“唉。。。。。。前时韩延徽、赵延寿、武白曾等数名南面官还联名上书论及推行适宜汉地的治国新方略,朕一心想着举兵伐晋,无暇理会。听你这么一说,到是朕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