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热酒下肚,帐门外忽然传来家仆的通禀。世子耶律休哥掸去一身风尘进了宿帐,一番沾沾自喜的禀奏,让坐在一旁的耶律绾思惊出了一身冷汗。

耶律尧骨点了点头,不必言明,对方想必已了然他的来意。此时看来,来前预备的话都是多余的。对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上了贼船,接下来该怎么做他比什么人都明白。

正事不说,只张罗喝酒,直喝到月上中天,终于嚷嚷着起驾回宫了。

一路上东倒西歪,被一样醉醺醺的耶律绾思亲自送出了府外,晃晃悠悠地抱拳一拜,捋直了舌头客气道,“恭送。。。。。。恭送陛下回宫。。。。。。”话音未落,人已醉倒在大路上。

术律珲一行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身形魁伟的皇帝老子弄上了王府的驼车。隔着车帐只听见鼾声如雷,盘算着主子已经睡实了。夜路无聊,同守护车驾的护龙使插科打诨。

“呵,醉成这样,还召人恃寝么?两位美人怕是要空欢喜一场了!”跨马走在最前方的护龙使半真半假地哀叹道。

术律珲笑声奸佞,震得两肩乱颤,“嘿嘿,叫我看,这心有余而力不足,总好过力有余而心不足!这是召幸么?分明报复啊!喝得烂醉、自下偆药这类旁门左道的法子也就咱主子爷想得出来。”

“活腻味了?”车帐内忽然传出慵懒的抱怨声,“掌嘴!背地里再敢说朕的是非,小心你的舌头!”

“主子——”鼠目圆睁,惊愕地望着车窗,“您不是睡了么?弄了半天您是装醉啊?”

“朕是多喝了几杯,却还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翻了个身,释然一声长叹,“唉!朕的心悬在半空。。。。。。倒不如醉死!”忐忑不安,也不知狱中的女人怎么样了?

“陛下若没兴致,不如早些就寝。何苦折腾自己?”旁敲侧击地替二位萧美人求情。

“别劝!今日若非你及时出手,此时朕怕是连死的心都有了。。。。。。”毫不掩饰心底的恐惧。

“奴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主子勿要见怪。主子太过执迷了!您就为了一个女人活着么?”

“不,朕为了自己——为了仅有的那么一点点乐趣。朕不是个多情的人,拥有的女人不少,愿意搭理的不多。朕也想学人洒脱,却始终做不到信手拈来,及时行乐。唉——”缓缓坐起身,嗓音听起来疲惫而苍老,“温儿已经离开朕了,朕不想再失去另外一个。。。。。。”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代替的。女人有的是,是主子把她看得太重了。”

“朕说了,朕为自己活,朕是个自私的人。朕知道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代替的。可惜朕在乎的不是人,是‘心’。人可以代替,心却不能。。。。。。朕老了!哪怕有人再救朕一命,谁又能给朕年少时那份痴傻而轻狂的心境?

梦里身是梦,醒时何非梦?难得做一回梦,但愿长醉不愿醒。朕享受着,绝不容许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搅了朕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