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楠枫急匆匆的走进禅房,一品大师见了便对袁楚道:“让他们一家人叙话,我们师兄弟去喝茶吧。”

二人便到院子里菩提树下的石桌边坐了,小沙弥斟了茶便在一边伺候着。

袁楚刚端起茶盏便听禅房传来一声愤怒的吼声:“畜生

!”便点点头道:“还有些血性,只道他要一世精明算计呢。”

乔楠枫双手握拳,眼里射出愤恨的怒火。乔楠柏见了便伸手握了乔楠枫的手温声道:“大哥,小弟再不愿过如行尸走肉般的日子了。”

乔楠枫心疼的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幼弟,慢慢平复了心情,低头不语,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抬起头坚毅的看着乔锦书道:“锦儿,去给你二叔煎药。”

乔锦书双眼噙泪柔声道:“二叔,锦儿亲手去为二叔煎药,等二叔病好了,咱们一家人一起赏那绿萼梅。”

乔楠柏听了微笑颔首。

乔楠柏接过药碗看着面前最亲近的两人道:“你们该知道我是不愿过那样的日子,如今终是有了个结果,该为我欢喜才是。”说着,便端了碗大口喝了下去。

不过片刻功夫,苍白的脸上便冒出豆大的汗珠,脸开始涨红,身子慢慢佝偻了起来,显见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乔楠枫见了跃上炕,把乔楠柏抱在怀里,柴胡忙抱了乔楠柏的双脚揉捏,又过了片刻乔楠柏挣扎着移到炕沿开始呕吐。

看着盆中在血丝中蠕动的白花花的虫子,一屋子人都神情剧变,一品大师吩咐门外的小沙弥道:慧空,去准备个火桶。

好不容易乔楠柏停止呕吐安静了下来,他抽搐着看了屋里的人一眼晕厥了过去,一品大师忙上前把脉,然后凝重的道:“三日后若能醒来便痊愈了,否则只怕不好。”

袁楚顺手拿起旁边的一件僧衣盖住盆中之物吩咐柴胡端出去烧了,谷雨上前用热毛巾帮乔楠柏擦拭干净,盖好被子。

乔楠枫下了炕,看着锦儿肃然道:我不放心家里你娘和弟弟,先回去安排下,晚上便来守着你二叔,这里便交给你了。锦儿正色点头道:“嗯,爹快去看看娘和弟弟,这里有锦儿呢。”

两天了,白天是乔锦书守着,晚上乔楠枫便来守着,可是乔楠柏依然未清醒。

乔锦书看着柴胡用参茶润湿了二叔的嘴唇,有些无措的往外走去,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二叔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乔锦书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如油在烹,无意中走到了山下的泉边,寂静的山林只有风声和泉水的叮咚声,多日的恐惧焦虑使得乔锦书压抑不住的哭出声来

顾瀚扬看着蹲在泉边哭泣的小女子,想着她平日里总是云淡风轻强自镇定的模样,心里想着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罢了,便放重了脚步走了过去。

乔锦书听了声音忙擦了泪起身,看见顾瀚扬施礼道:“顾大少爷。”顾瀚扬微微颔首道:“大师和我说了,我问了你爹,他也不知道你家和苗部有何恩怨,我已经着人去查了,想来很快便有消息的。”

乔锦书听了感激的道:“谢谢大少爷。”那消瘦的小脸巴掌大小,双眼微红还噙了眼泪,想着终是自己家人算计了她,心里有些不忍,顾瀚扬便道:“还有何事我能帮你。”

“我不想进顾家。”乔锦书脱口而出道。

顾瀚扬听了双眼微挑,那张冷漠的脸露出邪魅的笑道:“小东西,你我二人之间你可有资格说不。”

乔锦书听了咬唇不语忖道,是啊,说了又有何益,但还是抬起小脸倔强的道:“说‘不’是我的态度,即便无果。”

顾瀚扬冷冷一笑道:“我虽答应你师傅护你一生,但日子好不好过也在你的态度。”说完像一阵风般转瞬离开。

乔锦书望着空空的山林,好像从来都是自己一人站着,心底不由得阵阵寒意。

“姑娘,姑娘,二爷醒了。”谷雨清脆的声音传来。

乔锦书如听梵音,顿时有说不出的喜悦,飞快的往上奔去。

禅房内,乔楠柏靠在柴胡身上虚弱的笑道:“锦儿呀,我睡了两天此刻腹中着实的饿,你不给我吃的,只是哭什么呀。”

乔锦书听了忙欢喜的道:“是,谷雨,快把粥端来。”

袁楚刚进门便听到乔锦书唤谷雨端粥便哼了一声道:“你再不醒来,锦儿丫头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好药材,她每日里只拿了那上好的人参燕窝,煎了药汁给你煮粥,煮好了便温着,凉了就倒掉又重煮,真真的暴殄天物。”说得大家都笑了。

晚上乔楠枫来了,也是喜不自胜,一家人又说笑了半天

。乔楠枫方黑了脸道:“方才来之前接了顾家大少爷的信你看看。”说着从袖袋里取了封信递给乔楠柏。

乔楠柏打开信,只有简短的几个字,令堂宋老太太之母宋王氏滇南苗部人。

乔楠柏拿信的手微微颤抖,清冷的道:“大哥,这事你且稳着,等我病愈了自己处理可好。”

乔楠枫郑重的颔首。

吴氏正和钱妈妈说着,锦儿和楠柏上山也有一个月了,该是快回来了吧,便见湘荷兴冲冲地走进留韵馆东次间道:“太太,老爷、二爷和姑娘都回来了。”

吴氏听了急忙起身往院子里去,刚走到大厅门口便看见乔楠枫与乔楠柏携手而来,乔锦书跟在他们身后。乔楠柏见吴氏站在门前,忙几步走了过来行礼道:“大嫂,小弟回家了。”

吴氏高兴的道:“楠柏可好了。”乔楠柏笑道:“都好了,锦儿救了小弟。”吴氏高兴的擦了擦眼角的泪道:“那便好,快进屋里去。”乔楠柏道:“大嫂,小弟是来请大哥、大嫂和锦儿陪我一起去给老太太请安的。”

吴氏听了便道:“嗯,这是正理。”

说完一家人便往慈晖园去。

李妈妈神色恍惚的走了进来道:“老太太,老爷、二爷他们来了。”老太太面色阴沉道:“他怎么样?”

李妈妈道:“健步如飞。”老太太看着李妈妈不安的样子道:“哼,没有证据,不孝的罪名他们不敢当。”李妈妈听了面色稍缓道:“老奴不怕。”

老太太捻了佛珠坐在大厅,见他们进来便笑吟吟道:“早有下人报了我,我欢喜得什么似的,楠柏可是痊愈了。”

乔楠柏行礼道:“老太太,锦儿治好了我的病,日后定日日来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听了道:“可不许这样,你病刚好还要多养养,等好彻底了再说请安的事。”又吩咐李妈妈道:“今日是乔家极欢喜的大事,你去把宋姨娘和仲青请了来,再吩咐厨房好好的做些楠柏爱吃的菜,今儿个晚膳就摆在慈晖园。”李妈妈应了去了

老太太又唤了大寒道:“快去把你们老爷前些日子送来的雨前茶泡了来。”大寒应了泡了茶端上来依次奉上。

当她躬身将茶放到乔楠柏身边的小几上时,乔楠柏貌似不经意的深深望了她一眼,大寒的手里的杯盘发出轻微的响声,乔楠柏心里冷冷一笑,不动声色的端了茶道:“这茶回甘极好。”

乔楠枫道:“你若是喜欢,我明日叫杜衡送些给你,再把墨韵堂西次间收拾了给你做书房。”

乔楠柏听了忙笑道:“大哥,我又不爱读书,不用书房。”乔楠枫道:“且不管你爱不爱读书,如今你病也好了,家里的生意便要分担些,明日便随我巡视店铺。”

乔楠柏听了佯作苦恼的道:“大哥,你也不容我歇息几天。”乔楠枫却不理他吩咐钱妈妈道:“吩咐曦园上下日后二爷说的话便和我一般,若有不尊的,即刻发卖了。”

老太太听了一怔。

乔锦书见了忙笑道:“今日家里人都来了,就只有馒头、包子没有来了。”老太太听了便对乔楠枫道:“这馒头、包子都多大了,也不正经取个名,只管馒头、包子的叫着。”

乔楠枫哈哈一笑道:“名字我想了好几个呢,只是还没定了,楠柏,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一人取一个吧。”

“便依大哥的吧。”乔楠柏笑道。

“馒头就叫仲岚吧,山风岚,谐音蓝,也算除了仲青的青色外,又添了蓝色吧。”乔楠枫道。

“那包子就叫仲赫吧,双赤赫,勉强也算红色吧。”乔楠柏沉吟半响也道。

老太太听了笑道:“这样便好,也不用整日里馒头、包子的。”

乔仲青听了弟弟们都是和自己一样沿用了颜色类的名字心里也欢喜便忙应道:“正是这样呢”

乔锦书听了眼睛一转到:“仲青弟弟,不如姐姐也给你取个小名吧。”

乔仲青听了苦了张脸忙道:“姐姐不用了,不用了,仲青很好,不用小名

。”

乔楠柏听了戏谑的笑道:“锦儿,可见你取的小名有多吓人,看咱们仲青吓得脸色都变了。”

说得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一时晚膳摆好了,众人心思各异的吃了晚膳便散了。

乔楠柏回了柏园,小寒挽了个倾髻,插了支粉色珠花的簪子,穿了件粉色斜襟绣花袷衣,粉色百褶裙欢喜异常的迎了上来,道:“二爷回来了,奴婢伺候您梳洗吧。”边说着,便伺候乔楠柏脱长衫换了家常的月白色短衫。

梳洗完了,乔楠柏坐在床榻上静静的看了小寒不说话,小寒便有些不自在起来,绯红了脸道:“二爷,莫不是有什么吩咐奴婢。”

乔楠柏看了眼小寒还是与往日一般柔情万千的脸道:“小寒,我去齐云山的头天晚上,你给我点了什么熏香,睡得极安稳比姑娘拿过来安息香都好。”

小寒见乔楠柏问那香的事,便有些慌乱的道:“二爷,这事是小寒做得不妥,以后不敢了,二爷且饶了小寒吧。”

乔楠柏仍是盯着小寒温和的道:“你说仔细了。”

小寒道:“那时奴婢刚伺候二爷,二爷每月里总有几天病发,睡得极不安稳,奴婢心里发愁,便和大寒说起了这事,大寒说老太太有一种香极好,只要熏一点便睡得安稳了,便每月私下给奴婢一些,还教奴婢将侧柏叶放到边上效果更好,这几年二爷便没有睡不安稳了。”

乔楠柏点点头道:“你下去吧,今晚就让柴胡给我值夜。”

小寒行礼躬身退下,柴胡看着小寒的背影有些许怜悯,道:“二爷,奴才觉得她或许不知情。”

“嗯,歇息吧。”乔楠柏道。

作者有话要说:呀呀呀,二叔好了

作者君也松了口气

不然萌二叔的妹纸们

会不会拍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