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举动叫央落雪的脸上红了红,“你……不是叫我睡这里吧?”

“有从这里到扶柳轩的工夫,你都可以睡着了。我知道药王谷中有大事,你本来一刻也不想耽搁,可——”说到这里她一顿,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要停一停才说得下去,“可既然已经为我耽搁了,就再耽搁半晚吧。”

即使央落雪再不把世俗礼仪放在眼里,也不能半夜三更躺到一个女孩子的**去。虽然早就听她并不把名节之类当回事,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不在乎到这个地步。他呆呆地看着她,她的头发披散下来,搭在襟前,雪白里衣里露出颈上的肌肤,在灯光下如脂如玉。他忽然不敢再看,像是有什么东西赶他似的,他快步往门边走,“我赶时间——”

耳后听得风响,他偏过身子闪避。很可惜,他的武功原本就一般,此时疲惫已极,更加不是百里无双的对手。一条红绸圈在他的腰上,百里无双右手往回一扯——

这感觉,和从酒楼被她扯下时一模一样。但落下来时,不再是硬邦邦的车辕,而是柔软的枕头、柔软的被子,整个人像是陷进一团棉花里。枕头上有淡淡的香气,他想那在废院里,他拔下她发簪的那一刻。乌发似云雾一样散开,淡淡的发香涌过来,淹没他。

灭顶而来。

他低声道:“你不要后悔。”

“我后悔什么?”百里无双瞧着他,脸颊虽然是红的,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你养尊处优惯了,这样波奔之后,已经累得只剩一口气,我不知道你能干什么。”

央落雪把脸埋在枕头里,慢慢地笑了起来。起先只是肩头耸动,后来笑出声来,笑得畅快极了,好像这辈子都没有碰到这么值得笑的事。

因为他知道,除了这一个,这辈再也遇不上这样的人了。

他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过,因为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他昨天不想睡,今天却不想起。

昨天他觉得百里无双留他睡在**真是太乱来了,今天却觉得百里无双扯开他的被子真是太残忍了。

“你已经耽搁了两天,不能再耽搁了。”百里无双淡淡地说,“万一药王谷出了什么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央落雪挣扎着从**爬了起来,在马上颠了一天两夜,骨头好像都快散架,上眼皮和下眼皮又像是在打架,想拆都拆不开。

不过洗脸的时候一下子他清醒过来。

任谁用冰水洗脸都会很快醒来的。

马已经备好,两匹关外的枣红马,皮光毛亮,鞍侧放着干粮和水,很是妥当。央落雪翻身上去,道:“我有一匹足够。”

话未说完,百里无双却上了另一匹,重离剑悬在腰间,映着ri头乌光隐隐,她没说话,一夹马肚,率先过了那两座极窄山峰底下的甬道,央落雪随后追上来,“你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