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睡吧。”唐且芳向坐在在床畔的公主交代一句,便出了房门。

他没有往前厅喝酒。

他进了左廊尽头的屋子。

他点上灯,镜子里显出他的脸。

他将易容药物涂在脸上,于是镜中的脸慢慢改变,终于变成他想看到的那张脸。

眉目温婉,笑容淡淡。

“真是不够义气啊……”他望着那张脸说,“不管怎么说,好歹今天是我成亲的ri子,你居然不在。”轻轻吁了一口气,声音低下来,“你现在在哪里?”

“在这里。”

那个温婉的声音这样说。

唐且芳闭上眼睛,自你走后,我就活在幻觉里。

靠着幻想,感觉你仍然在身边,仍然对我微笑,对我说话。

“且芳,”那声音道,“你看看我。”

唐且芳似梦似幻,“是,我看到了你。”

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他的面颊,“睁开眼。”

连触感都这样真实,唐且芳握住那只手,微微叹息,“睁开眼,我就看不到你了。”

那声音低低一叹,似有涩意,接着,一人伏在他的胸前,低低道:“疯子。”

淡淡荷花香气袭来,唐且芳忍不住将他拥得紧一些,“你何时才能回来?”

“我已经回来了。傻子,你睁开眼看看。”

是真的吗……一时却舍不得睁眼,如果不是真的,睁眼便是虚无。

怀中人叹了口气,忽然伸出手,拔了他一根眉毛。他负痛睁眼,一时怔住。

继而呆住。

愣住。

震住。

似木雕泥塑,一动不动。

就算老天塌下来,眼皮也不会再眨一下。

他的怀里,的确抱着一个人。

这个人,头梳如意飞凤髻,额垂珍珠细琏,一身红衣,上绣龙凤呈祥。

这、这、这分明是个新娘子。

然而,她却长着一张唐从容的脸!

唐且芳像是见了鬼,“你是绵年公主?你会易容?谁教你的?谁教你的?谁让你易容成这个样子?”她叹息,“我就知道,你会吓成这样子。”

“你到底是谁?”唐且芳眼睛兀自睁得老大,“你见过他?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他快要发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娘子将左手送到他面前。

冰晶一般美丽的手,从手腕到虎口刺了一枝荷花,嫣红yu滴。

“这个你该认得吧?”

“你居然也有母蛇血?”蓦然他惊觉过来,“唐从容!是你!你来捉弄我是吗?你把自己打扮成女人的样子,天,你怎么会把自己扮成女人?!你怕我老得不够快吗?快换掉快换掉!”说着便去扯他的衣服。新娘子格开他的手,两人指掌间换了几招,都是唐门武功,唐且芳已经可以确定这人必是唐从容无疑,但是,唐从容怎么可能把自己打扮成女人啊!他出手快极了,她一时没能躲开,腰带被被他扣在手上,一只手揽过来——然而就在这时,他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