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女司机浮出水面,大口的吐着水泡,左右一看,后座的胖子不见人影。来不及多想,一弯腰,再次潜下水去。

塞纳河里,因为原本车内空气的压力,奔驰还在缓慢的下沉,女司机游到后座玻璃一看,那个胖子脑袋耷拉在窗户边,一动不动,车里已经被涌进的水灌满了。

女司机在水里灵活的扭动了一下腰肢,转到自己驾驶座位置,手伸进去再次把大扳手摸了出来。

狂野的在后窗挡风玻璃连砸几下,曲着身体,一只手抓住车位稳固住自己,抬腿在后窗挡风玻璃上接连踹着,直到把那块玻璃也踹开为止。

探进去半个身体,女司机抓住了胖子的衣领,她双脚踩在车身上,用力的、死命的拉,她感觉自己憋在肺里的那口氧气消耗殆尽,自己已经满面通红,才把这个和一头猪差不多重的胖子从车里拉出来。

“哗”,女司机冲破水面,胳膊里扣着胖子的脖子,蹬着水花往岸边游去。

桥上,目睹车祸的行人已经拨打了报警电话,远处,长鸣的警笛清晰可闻。

把自己和胖子弄上岸,女司机已经耗尽全身力气,一辆警车停在桥上,两个警察下车连忙往桥下奔来。

暂时顾不上询问浑身滴水的女人,躺在地上的胖子眼看就要不行了,两个警察立即配合着给他挤压胸腔积水,给他做心肺复苏。

随着一辆急救车的到来,穿着制服的两个急救人员拿着aed,也就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自动体外心脏电击去颤器。

“one、two、three......”一次次的重复着这个机械的动作,女司机临上桥之前,回头看了一眼,两个急救人员满头大汗,地上那个小型心电图指示仪的屏幕上面仍然是一道横线,笔直的横线。

……,……,……

眼皮很重,总是睁不开,很难受,头很痛,很晕。

好像有人在说话,为什么听不清楚,为什么还是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眼皮粘在一起了吗?脑袋里有根针插在里面吗?很痛,非常痛。

终于睁开了一点点缝隙,怎么看见的都是重影?那个举着什么,哦,举着针管的女人是谁?

她为什么慌乱?她在喊什么?她为什么激动?

……,……,……

王磊吃力的睁开眼睛,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大胡子俯身看着自己:“你感觉怎么样了,先生?”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视线还是偶尔会有叠影,王磊不停的眨巴着双眼。

“这里是hoteldieu医院,我是扎克瑞?莱维,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已经昏迷2天了。”莱维很和蔼。

hoteldieu医院是巴黎专门的警察医院和刑事案件伤情鉴定医院,所以2天前出车祸现场的警察以及急救人员直接把胖子送到了这里。

2天,胖子非常迷糊,自己应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莱维旁边的护士按住他的肩膀:“车祸导致了你脑震荡,因为在水里昏迷时间过长,窒息引起你心脏停止跳动长达3分钟,你现在需要休息,有事我帮你,你可以叫我伊冯娜。”

莱维一直在观察着胖子的举止和身体状况,看他老老实实的躺下去:“警察没有找到你的任何证件,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自己的名字,胖子的头像炸开似的疼痛,他捂着头,强忍住痛:“我,我,我叫瑞恩?帕特林,我和我妻子一起来参加经济论坛会议。”

对,经济论坛辩论会,胖子想起来了,自己一直依稀记得的重大事件就是这个,自己是要出席辩论会的。

“你不用着急,辩论会今天才是开幕式,你先养好伤,时间多的是。”莱维不急不徐的安慰着自己的病人,做医生的见得太多了,必须掌握的第一技能就是沉静。

胖子忽然觉得奇怪了,自己昏迷两天,怎么醒来看见的除了医生就是护士,自己的妻子到哪里去了?

“医生,我妻子呢,怎么不在这里?警察难道没有找到我妻子?”胖子盯着莱维。

莱维摇了摇头,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警察发了通告,电视上也播出了胖子的照片。可是,一直没有人和警方或者和医院联系。

发现胖子精神状态还不错,莱维从白大褂里摸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对病人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家人的安慰。

面对电话,胖子发呆了,手指迟迟不知道应该点下屏幕上哪一个按键。几分钟过去了,胖子的手开始发抖,他发现自己无法记起妻子的电话号码。

默默的把手机退还给莱维,胖子躺下去,盯着天花板不再动弹。莱维很熟悉这一幕,他收起手机,平静的说道:“你现在是因为脑震荡引起的失忆,多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就会逐渐恢复,不用着急、也不用烦恼。”

颓废的躺在病**,看着伊冯娜在自己身边忙碌着,换药、测量血压等等,胖子觉得自己糊涂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是有一份经济论坛主办方的邀请函,而且要参加论坛最后的辩论会,还会作一个重要的报告演讲。

就算警方的通告没有人注意到,为什么开幕式都举行了,主办方没有想办法联系自己?自己的妻子呢,难道也对自己的失踪无动于衷?

头又开始疼痛,胖子无奈的放弃了思索。这是,伊冯娜拿过来几件东西放在胖子床头。

侧眼一看,一块精致的腕表,一条女士项链,吊坠里面封印的是一张小照片。有些疑惑不解,胖子拿起项链,照片里的女人给他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这是我的?”胖子越发困惑,这不是自己妻子的照片啊!

“是的,瑞恩先生,这是从你脖子上取下来的,腕表是你戴在手上的,其他你兜里就没有任何东西了。”伊冯娜心里有着一些忧伤,失忆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所以熟悉的一切全部离他远去。

既然是戴在脖子上,说明这条项链对自己很重要。翻来覆去的检查着,胖子发现,这是一条18k金的项链,很便宜那种。

吊坠是所谓的祖母绿镶嵌,也不值钱。那么,对自己来说,珍贵的就是这张照片了。

可是,这个女人是谁?自己早逝的母亲?胖子摇摇头,从照片工艺看得出来,这是一张拍摄没多久的照片,自己的母亲没那么年轻。

不过,这个女人也是黑发、黄皮肤,和自己倒是相同。但,自己是美国人,怎么又变成黑头发黄皮肤了?

越想疑问越多,胖子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团乱麻,没有办法理得清楚。

紧紧的攥着这个不知名的项链和女人照片,胖子想了想,坚持着坐了起来,伊冯娜一声惊呼,跑过来扶着他:“瑞恩先生,你要干什么,赶紧躺下?”

胖子摇了摇头:“我要去经济论坛会场,我要去找我的妻子,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伊冯娜,请你理解。”

伊冯娜咬咬嘴唇,迟疑了几秒钟,还是不同意,两个人到最后发展到对嚷起来,伊冯娜对胖子的执拗很是愤怒,见过那么多病人,像这种连自己名字都记不起的人还想到处乱跑的确是第一次见到。

十分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的伊冯娜干脆直接去把莱维医生找来,指着胖子,伊冯娜恼怒道:“莱维医生,他坚持要出去。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够出去嘛!”

面对胖子的坚持,莱维除了有些担心他的身体,其他到没有什么:“你既然一定要去,我也不好反对,这对你毕竟太重要了,伊冯娜,去把瑞恩先生的衣服拿来。”

总不能穿着病号服跑去会场吧,莱维答应了,胖子也就不着急了,他穿好衣服,把项链挂在脖子上,戴上腕表。

踏在地面的第一步,脚下一软,胖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伸手阻止了伊冯娜的搀扶,胖子尝试着自己慢慢的站直身体,慢慢的跨了一步出去。

还好,看来是昏迷时间长了对中枢神经产生了一点影响,多走几步应该就好了。对自己身体极快的适应能力,胖子还是很欣慰。

陪着胖子走出医院,在门口,莱维拉着他,在自己包里一阵摸索,拿出一把钞票:“你不能走路去酒店吧,我身上就一百多美元,你先拿着暂时用用。”

随后,莱维又递给胖子一张自己的名片,再三嘱咐他如果身体有任何的不舒适或其他不好的反应,立即拨打自己的电话。

医院门口出租车很多,莱维帮他叫来一辆,等胖子坐上车,莱维吩咐司机:“香榭丽舍万豪酒店。”

胖子这才想起,自己居然忘记了经济论坛会议在哪里举行,幸好这几天围绕这件事的新闻多,基本情况莱维早就了然于胸。

天空依然飘着蒙蒙细雨,胖子靠在后座上,视线茫然的盯着飞速闪过的一道道景色,去酒店,可以找到自己的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