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位千金小姐光是一起站在看台上就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美景,略施粉黛的俏脸上或平淡或娇嗔,笔墨水彩的挥动间暗香浮动,这样难得一见的场景让钱沫沫想起了现代的传世画作唐宫仕女图,十分赏心悦目。

灯火醉人心,一群待嫁美人齐聚一堂自是惹得看台下那群雄性动物异色的眸光微眯,笑吟吟地直捋胡须。眼前这群人的脑补神色让钱沫沫猛然间想起了现代男明星参加什么颁奖晚会时总会带着墨镜遮盖视线的事。

看来,这夜冥的朝臣似乎也该普及标配,人手一副太阳镜。想到一众朝臣身着古装眼带墨镜的样子钱沫沫忍不住一阵好笑。

“沫儿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可否说与本宫也听听?”

钱沫沫吐吐舌头看向发问的湘妃,心说难道真吧刚才想的事情说给夜殇他娘?不料她这一回首之际正巧碰上皇后与馨侧妃射来的目光。

脸色骤变的钱沫沫心中一惊,馨侧妃刚才好像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她垂眸沉思,因为只是看到馨侧妃的唇形,一时间还真不好猜测她说了些什么。

“怎么了?”

湘妃见钱沫沫面有异样,回头向皇后那边瞧了一眼发现没有什么异样,复又回头询问钱沫沫。

“回娘娘,没什么,兴许是我眼花看错了也不一定。”

湘妃点点头,知道她不想说也就不再追问,这个时候看台上各位佳丽手中的画作也已陆续完笔,钱沫沫特意留心了一下,发现这些个小姐千金差不多都是以菊花为题,画风也是大同小异软弱无力。

顺着那些画作看下去,钱沫沫眼前一亮一副雨雾山林映入眼底,那种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感觉让让人心旷神怡为之向往。视线扫向署名的地方,一列娟秀小楷带着铮铮傲骨。

是她!钱沫沫释然地一笑,细眉一挑看向画作的主人李玉儿,心道,也就是她这个现代人想法新颖夺了众人眼球,要真论才女这位李侍郎之女当属名副其实,兴许是那位李玉儿察觉到了钱沫沫的目光,居然毫不畏惧地对上她的,反过来开始审视她。

钱沫沫心道有点意思,坦然地冲李玉儿灿然一笑将目光移开,示意景嬷嬷将她准备好的陶罐拿过来。

看台上的画作已经被奉到皇帝手中,皇帝也只是随意翻了翻,并未作出评价。但钱沫沫还是注意到皇帝在翻到李玉儿那张画作时手下的动作慢了一拍,停顿几秒后回复正常。

呵呵...真被她猜对了!钱沫沫了然地弹了弹手指,又瞄了一眼那位李玉儿,脑中一个想法一闪而过,这位才女的命运怕是要被天子改写了,若不是她的显眼,恐怕今日大放异彩的就是这位才女了。

众女的画作在皇帝手中短暂停留后被传到了各位大臣手中,无一例外,所以人的目光都被李玉儿的那副雨雾山林吸引,看台上突然出现的云梯将本来正在研究画作的众人吓了一跳,都道这是要做什么。

突然有人说了一句,“接下来该是天圣公主作画了,这阵势,莫不是那位公主又要有什么惊人之举?”

看台上矮于云梯一阶的地方一块长宽约五尺的正方白锦被固定在一个木头框中悬在那里,奇怪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猜想一会它的用处,难道天圣公主一会就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往白锦上作画?

这时一个小太监爬上云梯在木框的左右以及正对着那一面每隔三寸点起了蜡烛,密集的烛光透过白锦十分明亮。这下满朝众臣无一人能明白这是要做什么,若是怕一会作画看不清点上三盏灯也就足够了,这密密麻麻的蜡烛都快赶上篝火了,从白锦下透出的光更是将看台都照了通亮。

“皇上,这一次天圣依旧有一个要求,还望皇上容禀!”

钱沫沫缓步来到皇帝的宴席前,调皮地冲皇帝伸出食指晃动了一下。皇后眼睛一眯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将钱沫沫等人吓了一跳,钱沫沫看着皇后不是太好的脸色暗哼,“哼!就知道你会站出来!一会送你儿子一个豪华大礼包!看你还嘚瑟!”

“皇上,天圣若本次还是需要九王爷帮忙就真的于理不合了,若真需要别人帮忙,臣妾姑侄愿助天圣一臂之力,毕竟馨儿也是九王府的人,出点力也算理所应当。”

决不能再让九王爷帮助那个小贱人,刚才馨儿已经和她说过,其实钱沫沫根本不会写字,更不用提什么书法,那个什么鬼舞蹈其实就是夜殇在利用她的双脚在写罢了。皇后暗自计较着,想来她这么说皇上应该也不会拒绝。

“呵呵...皇后娘娘真是替沫儿着想啊,不过娘娘乃千金之体,刚才又微感不适怎好劳动娘娘贵体,还是让殇儿自己帮助天圣吧,那是他未过门的九王妃谁敢妄议?”湘妃知道皇后是没安好心,能憋到现在发作已是不已,她又岂会让她得逞。

两宫娘娘的针锋相对令安坐龙椅的皇帝脸色铁青,瞟了一眼地下俱都低头装作没看到的朝臣命妇,肝火顿起,却又碍于邻国使臣在场不好发作,只得勉力忍耐,紧握的拳头上露出铮铮骨白,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

皇帝目光一凛肃杀的视线投向罪魁祸首,钱沫沫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居然能惹出这么大乱子,余光中夜殇的身影似乎一闪要出来给她求情,立即使眼色让那位老大不要妄动,他要再搀和进来就真是热闹了。

“天圣真是荣幸之至,能得皇后娘娘和湘妃娘娘厚爱,不过这次天圣并不会让九王爷帮忙,更不敢劳烦皇后娘娘贵体帮我,不过若馨侧妃想要帮助天圣的话,天圣到可以接受,反正只是帮天圣将场内所有的蜡烛吹灭!这就是天圣的要求。”

跪在地上的钱沫沫不卑不亢,那种临惊不变泰山压顶不弯腰的胆色彻底颠覆了皇帝的印象,不禁有些嫉妒起自己的儿子有这样的好运,皇帝瞬间的思绪虽已千绪万转面上却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看向钱沫沫的目光没有那么杀气凛冽了。

“哦?只是如此么?”

“如若可以年迈的老臣可以到看台附近观看天圣的画作!”

钱沫沫暗舒一口气,心道这皇帝果然不是好惹的,如若在被多注视一刻她一定会虚脱在那。不过好像被她糊弄过去了。

“准了!天圣平身吧!馨侧妃可在?既然皇后推荐你帮助天圣,你就去帮忙灭了皇后附近的蜡烛吧!”

皇帝大手一挥算是肯定了钱沫沫,而钱沫沫自己也算是逃过一劫,她终于对上馨侧妃的口语了,恐怕馨侧妃说的是“你死定了!”原来是在这里设了个圈套等她,哼哼!真是精彩的一幕啊!不过馨侧妃应该做梦也没想到她敢在这个时候将她一军,看着馨侧妃被皇上点名真是大快她心呀!

安全过关的钱沫沫对着皇后娘娘和湘妃娘娘行了一礼准备回到看台开始她专属的画作,却忽略了身后表情各异的两宫娘娘。皇后一脸恨恨地坐在了凤椅上,头上的凤头钗都因为她猛然向下的力道冲歪了。反观湘妃娘娘衣袖轻舞犹若一朵浮云轻轻停靠在雕花木椅上休憩。

独步看台的钱沫沫在众人眼中袅袅婷婷风姿绰约,宛若天女降临。

深吸一口气,钱沫沫接过景嬷嬷递过来的陶罐在小太监的扶持下登上了云梯。不带任何笔墨纸砚如何作画?她的这一举动再次引得众人好奇,看来所有的谜底都在那个陶罐中才对。

霎时间钱沫沫怀中的小陶罐好像变成了稀世珍宝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蹬得云梯顶端,钱沫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高度,让手比悬挂的白锦木框高出一个水平线,深吸一口气,她左手执起右手的袖摆,右手深入陶罐中抓出一把沙子,沙子洒落白锦之际静候一旁多时的央公子艳唇轻启,悠远的箫声从他的唇边的玉箫中传出,那是钱沫沫哼给他的《梁祝》一曲。

众臣万种猜测的陶罐最后洒出沙子这一点是他们不曾预料的,叹息之间钱沫沫手下的沙子似乎有了生命一般,一勾一点间两位书生模样的男子已跃然于白锦,其中一位还有些类似女人的娇柔。

群臣又是一惊,有了钱沫沫先前对皇帝的请求,几位目力有限的老臣已不淡定的冲到了看台底下。云梯上的钱沫沫早已放空心灵,旁若无人地将梁祝的故事用沙画演绎了出来,这沙画还是她一个朋友教的,当年她也是沉醉纤手间流沙滑动的感觉才学的,没想到在这里排上了用场。

梁祝的故事被沙画演绎到一半时整个畅和殿已经彻底被钱沫沫压制,所有人的呼吸都跟随者她或撒或划的纤手律动,安静的畅和殿只有央公子那支玉箫将梁祝如泣如诉的曲调为钱沫沫的沙画润色。

注定悲剧收场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在钱沫沫的手中最终化作一堆黄土后化蝶飞舞,有情人终成眷属。随着钱沫沫最后一抹,所有一切都恢复平淡云开雾散只有每个人心中留有两只翩翩飞舞的白蝶,让人久久不能从那种心酸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