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些药材,已经熬好,就是味道不好,我这才不在家里煎药,这不在铺子里熬好了才拿来。/”

“那你刚才过来看到什么人没?”

“没有,官爷。”

李达打量着那来人,身高与自己相似,只是身子被灰色的袍子紧紧地包裹住,看不清五官,“你且把斗篷摘下来给我看看,这大半夜的裹得这么严实作甚。”

“不瞒官爷,小人自小就有麻风病,身上长满了疹子极易传染,平日也是母亲自己抓药,今日突发顽疾,小人这才赶在夜里出来,怕的就是传染了别人。”

“那别摘了,免得染了风,”李达慌忙摆手,“那你怎不去治病?”

青年未曾摘下面罩,眉头深锁,只觉得这人怎会如此话多,强压着火气,“小人家贫,给母亲治病已经花光积蓄,这药若是再不送去冷了怕就……”

“那你快去吧!”人命关天,李达自然不敢怠慢,却是转身瞬间,猛然回头大喊一声,“等等!”

此刻那灰袍子的青年却是没有转身,一只手摸索着腰间的软剑……

“最近汴京不太平,今日遇见我也是你运气好,若是换做那杀人魔怕你就凶多吉少了,你且早点儿回去,莫在这街上逗留,一面为母亲治病,也免遭杀生之祸。”

“……谢官爷提醒。”腰间的软剑慢慢抽出,冰冷的剑锋初露锋芒,伺机待发。

“唉,好不容易遇着个人,还说多说几句话,这夜里渗人的慌,我还真有些怕。”李达知无不言,也不管对方是谁,掏小酢跷起来。

青年忍俊不禁,剑锋的寒光越发的亮堂,“那官爷早些回去便是,这大半夜的街上也不会有什么人,官爷何必还要在这无人的地儿上白费心思?”

“说得轻巧,我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我拿了……”一个激灵,李达摸出口袋里一沓银票,“对啦,这里是些银票,你拿去把这麻风病给治了,年纪轻轻的……”

拔剑的手戛然而止,顿了片刻,‘嗖’的一声如同一条小蛇钻进了洞里,青年侧身颔首,“官爷的意思小人心领了,官爷的容貌小人记住了,若倒是真有求于官爷,请官爷莫要拒绝,只是这次也就罢了,小人急着送药,请官爷自己小心才是。”

看着对方消失在街口的身影,李达哭丧着脸叹气,谁人不爱财,方才李达这么做不过是想要积点儿福报,免得惹祸上身,却不想那人居然毫不领情。

“罢了罢了。”李达定了定神。

青灯隐隐,如同鬼魅的幽魂在漆黑狭长的巷道里慢慢的游走着,渐行渐远,消失于无形。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四更天。

一,二,三,四,五……

弯月随着乌云渐渐散去重新浮现在空中,如同一把镰刀,割破了寂静的夜晚,更像是一只恶魔狡黠的眼睛,盯着这三更之下静如死灰的城市之上发生的一切,包括这一场势均力敌的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