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玉川边烦躁不安地等待了良久,终于,巫师巫女们带着她的尸体,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们一看到忆凝的尸体被带了过来,顿时更是沸腾起来!似乎看到了救命稻草!

而木叶和伯林却更加忐忑不安起来,如果她的身体不能让玉川花开,那成昊氏的命运,将会是如何?

为柳一忆凝举行葬礼的巫师们走了过来,他们齐齐参拜成昊氏的首领木叶和大巫师伯林。

木叶叫他们起身后,又吩咐说:“这玉川花沿着河而生,绵延如此长的河岸,还是把柳一忆凝的尸身砍成几块,再扔到玉川花丛中吧。”

“是。”领头的巫师领命道。

他从身上解下一把大石斧,另外几个巫师也从身上解下石斧,向忆凝是四肢和头颅砍去。

有些胆子略小的女人们,不敢看如此血腥的场景,纷纷把头扭了过去。

木叶见他们已经把她的身体分尸了,便吩咐道:“把柳一忆凝的身体放到玉川花丛中去。”

他们知道忆凝的身体有剧毒,谁都不敢直接触碰她的尸体,而是准备了麻布做的手套。几个人听到了首领的吩咐,立刻从身上拿出手套,抱起她的一个肢体,各自走到玉川花丛的不同区域,把忆凝的一个残肢扔到玉川花丛中,而后便离开了。

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希望看到玉川花开奇异的一幕!

半响过去了,玉川花丛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等了一刻,玉川花似乎如睡着了般,依旧安静如斯。

它没有动静,在一旁看着的成昊氏的人众便吵嚷起来。原本这可能是他们治愈瘟疫的唯一希望,可是,现在,要破灭了吗?

木叶心中也有些焦急,皱着眉对身边的巫师疑问道:“伯林,你能看出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吗?”

“就我看是没有什么问题。”伯林同样皱着眉说,“不过我也没见过玉川花开,还是把柳一尚随叫来,让他来看看有何不妥之处。”

“也对。”

木叶吩咐身边的人去叫柳一尚随,自己则与其他人在玉川边等着。

在玉川的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吵闹不休,木叶也无法安抚他们。他知道在生死关头,是很难冷静下来的。只有玉川花开,成昊氏瘟疫得治,他们才能安心。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同样的焦灼,只是用意志强忍着,暂时压住了那颗担忧的心。

一刻之后,柳一尚随与榆洛女一同来了。

人们看到他们来了,又纷纷把注意力转向他们,闹的更加厉害。

两人自然是知道他们在闹什么,但是他们也只得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柳一尚随走到木叶跟前,拜道:“见过首领。不知首领召我来,所为何事?”

木叶皱眉说:“你说柳一忆凝的血肉能让玉川花绽放,可是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在玉川花丛中,这花也未见开放。”

柳一尚随假装一惊,他故意回头察看,果然玉川花毫无开花的迹象。

他又转过头来,问:“请问首领,把她的身体放进花丛中的时候,是否有花藤伸过去,吸食她的**?”

“没有。”

伯林问道:“尚随,那玉川花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莫不是弄错了?”

“这……”他们这么一说,柳一尚随也只得装作一副拿不准的模样,说,“毕竟,玉川花是天下奇花,少有人见它开放。也许它只吃活人的肉,不吃死人肉。”

他这么一说,木叶和伯林越发担心起来,若是如此,忆凝已然是死了,又怎么给玉川花鲜活的人肉呢?

柳一尚随又一脸疑惑地说:“不过玉川花要的应该只是毒素,人是生是死,不该有影响啊!”

他此话一出,木叶和伯林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成昊氏的人众,也更是炸了锅般吵闹不休。甚至有人说天神抛弃了他们,要成昊氏自生自灭。

榆洛女也站在一旁,她看是时候说话了,便说:“让我去看看。”

木叶望着这个貌若天仙而又陌生的女子,愣了一下,问:“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师姐,榆洛女。”尚随说。

“原来是仙子,失敬。”木叶一脸恭敬地说。

“不敢。”

“您请。”

榆洛女转身走到玉川花丛中,对着花丛中的忆凝的残肢扫视。

木叶和伯林都心情紧张地望着她。

她看了一眼花丛中忆凝的一只断臂,蓦地花容失色,失声惊呼!

柳一尚随忙走过去,问道:“师姐,怎么了?”

“这,怎么可能!”榆洛女一脸惊骇。

“到底怎么了?”尚随做出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又问。

其余人亦是又惊又怕,不知道这位仙姑究竟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榆洛女回过头,望着柳一尚随说:“在玉川花丛中的,根本就不是柳一忆凝的身体!它们只是几捆稻草而已!”

此话一出,不仅木叶和伯林,连带周围的人,都吓得不轻!他们亲眼看着柳一忆凝被处决,被分尸,怎么就成了稻草!

“这,这怎么可能!”柳一尚随惊道,“我们不是一直看着吗?怎么会有机会让人偷梁换柱?”

榆洛女假装想了一会儿,而后惊呼道:“前面定是真的,只是在忆凝被确定‘死’了之后,有人趁这个时候下手!”

“抢一个尸体很有意思吗!”柳一尚随佯怒道。

“也许那个人并不是要抢尸体,而是玉川花的秘密被他知道,他要成昊氏的瘟疫继续蔓延下去。”

“简直是禽兽!”柳一尚随佯作怒骂。

其余人听见有人抢走了柳一忆凝的身体,让成昊氏的瘟疫无药可解,更加恐慌起来,难道真的是成昊氏得罪神灵了吗?他们都不约而同想到了那个人,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即使想到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们只是凡人,面对天神,他们只能任其宰割。何况这还只是个猜测。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司神,能帮他们查出真相。

不过经历了忆凝的事,他们甚至对于告状都有些怕了。因为如果不是在司神的保佑下破了杀人案,忆凝也就不会被抓,如果忆凝没有被抓,他们成昊氏也就不会遭受报复!瘟疫已经让成昊氏死了那么多人,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解药,却又没了,这全都是山神的报复!

为了给一个女子公道,成昊氏的人赔上了太多的性命,如果可以预见到现在的悲剧,许多人都宁愿忆凝没有被揭发。

木叶和伯林自然也是想到了这很可能是何人的杰作,不禁有些愤懑,他们凡人在神灵面前,实在是太无力了。

一阵闹哄哄后,伯林对榆洛女说:“仙子,你说那是稻草,请你把它恢复原状,好让我们信服。”

“这个容易。”榆洛女应了一声,将长袖一挥,一道白光掠过,所有的残肢都变成了稻草!

人们看到那真是被捆成一块一块的稻草,更是大惊失色。

柳一尚随望着那一堆稻草,怒目圆睁,喊道:“我现在就上南山去,把忆凝尸体要回来!”。

“你不要冲动。”榆洛女劝道,“你去要他怎么会给!再说你也没证据证明那是他偷走了忆凝的尸体!你只是一个凡人,不要自不量力了!”

“我……”柳一尚随紧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他顿了顿又说,“那怎么办?”

榆洛女眉尖紧蹙,继续劝道:“你先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

“可是人命关天!”柳一尚随急道。

“纵然人命关天,可是我们现在也没有好办法。”

而此刻原本就吵嚷的人群也更加不安起来。如果找不到柳一忆凝,或者说是她的尸体,那么,他们成昊氏的瘟疫何时是个头呢?若是没有希望还好,若是有了希望又失望,那便是比一开始就没希望更难受的事了!看来,他们真的不该跟天神斗!如今成了这个模样,到底该如何呢?

南山浮云洞的一个石室内,干节正守在忆凝的身边。

忆凝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她身上被射的破烂不堪的衣服已然被换过,看不出一丝受伤的痕迹,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只是脸色极为苍白。

她的胸脯还在微弱地起伏,这表示着她还有一口气在。

干节用粗糙的大手从忆凝的脸上轻轻拂过,就是这张并不怎么美的脸的主人,让他如此着迷。

他活了那么多年,在她的身上,才真正体会到了爱情,体会到了什么叫疯狂!连他自己都没料到,他为了柳一忆凝,竟然连司神也不怕!

干节已经为柳一忆凝输入了仙气,她的性命应该暂时无忧。他就跪坐在她的面前,静静地等待着她的苏醒。只是在给她输入仙气的时候,她身上的毒性又开始发作,不过很快她的身体就陷入冰冷状态,过了半刻,又自动恢复常温。干节猜到她身体里可能有一股寒气在护持着她的心脉,但是他丝毫没想到,那股寒气足以要他的性命!

俄顷,柳一忆凝慢慢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在她意识恢复的那一刹那,她看到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她不禁有些恼恨,眼中射出愤怒和仇恨的光芒!

在这里,她不知道跟干节私会了多少次!她在这个石室里,也不知受了多少凌辱!

干节见忆凝醒了,脸上露出欣然之色。

“忆凝,你怎么样?”他柔声问。

柳一忆凝浑身有二十几处箭伤,且许多箭射入了她的骨头,她自然也只能吐出那个字:“疼。”

干节微微皱眉道:“我知道你疼,我已经叫婢女给你上了药了,很快就会好的。”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柳一忆凝看着他心疼的神情,不知怎的,竟觉得十分好笑,心中还有报复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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