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罢不能 十二(3)

季宛宁在即将开始这次婚姻之前,在双方家庭、朋友、同事都已得知了这个即将到来的婚姻之前,做出了和他分手的决定。

可以想见这个决定引起的波澜吧。季宛宁和他是大学同学,用大家习惯的眼光来评判,属于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那一类情侣,双方以此状态进入婚姻再恰当不过。更何况在众人眼里,他们感情融洽,关系亲密,两人都不存在外来干扰季宛宁凭什么在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的情况下,突然提出终止这段关系呢?

季宛宁对所有的外人(就是那些你本可以不必理会、却又不能全然不加理会的人们,比如单位的小领导,办公室的同事,家里的远亲)的关切都抱以恰如其分的感激,并淡淡地以一句一言难尽来阻止他们更深入的关切。对双方的父母,季宛宁的解释是司空见惯的性格不合,虽然缺乏足够的说服力,却也算是一个交待。只有面对着宛如遭受晴空霹雳的他时,季宛宁的态度才最耐人寻味。

我的理由你自己知道。季宛宁坦然注视着他的眼睛,非常平静地说。她如此的平静足可以显示,在这件事情上,她绝不是在无理取闹,更不是无事生非。你肯定知道的,对吧?

他凝视季宛宁,目光里交织着种种复杂的情绪。伤心、不舍、悲愤、自尊、羞愧、痛苦、乞求所有的内容都搅在一起挣扎,逼迫着他说出什么关键的话来。而他在这样的挣扎中,目光渐渐颤抖、瑟缩、软弱起来。

季宛宁逼视着他,心里渴望他能说出一句她期待的话来她并不确切地知道那句话的内容,但一定是与她所想的那个问题有关,哪怕只是沾上性字这个边儿她就愿意改变自己的决定,将心里所有的苦闷都告诉他,并且愿意帮助他、也是帮助他们自己,去面对、解决那个问题!可是,当季宛宁看到他的目光变得越来越颤抖、瑟缩、软弱的时候,她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希望了。

果然,他的嘴唇微微抖动着,低声地嗫嚅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季宛宁凄婉地笑了,眼泪从她眼眶里滚出来。她垂下眼睛,仿佛在喃喃自语:好吧,好吧,好吧无论如何,我祝福你再见。

第二次恋爱就这样彻底结束了。

从那以后,季宛宁没有再正式恋爱过。八年的时间过去了,在这八年里,季宛宁继续接触着形形色色的男人,有过或深或浅的一些交往。但这些交往无论多深,都没有上升到正式恋爱的地步。坦白地说,季宛宁在第二次恋爱失败之后,并没有停止她对**的探索、想往和追求,虽然这些探索、想往和追求已经从头脑的表层退缩到意识深处。正是在这八年的时间里,各式各样的阅历丰富了季宛宁的思想,一次又一次的碰壁、挫折,使得她自然而然地成熟起来。季宛宁有一天忽然明白了,几年前,当她和那个大男孩儿恋爱时,关于性,有一个道理其实自己弄错了。

性,无论对于男人还是女人,其实应该是平等的,应该是同时包含了权利和义务的。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在尽情享受性快乐的权利时,也有尽可能给予对方同样享受的义务。如果男女中的任何一方不能从他们的**中体验到快乐,就说明他们的**是失败的,理应由双方来想办法改善。如果这种改善无法奏效,就意味着这种关系应当结束。

因此,季宛宁无论和她生命中第一个大哥哥式的男人,还是第二个大男孩儿式的男人,他们之间的性关系都是失败的,他们关系的结束也就显示出了必然性。这一点,是季宛宁关于性这个问题的纯粹的考虑,是在她经历了两次沉痛的失败之后,在她后来经历了数次看似无关痛痒的失败之后,她终于悟出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