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初霁时,年关已是过了。

宫城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整个年都过的十分低迷,皇后卧床,皇帝心情不好,连带着楚襄夫人也不爱笑了,宫人们各个都是小心谨慎,连看到月余不见了的温暖阳光也只敢偷偷乐。

谁知道主子们喜不喜欢出太阳呢,要是不喜欢,看到自己开心不是就坏了么。

昭华宫里,余雪未消,瑟瑟然一片雪白,眼见着雪不下了,几名小太监照例拿了铲子小箩来除雪,却都被尔容给打发走了。

这些天来,对外说是皇后病重,不宜挪动,因此一直都留在昭华宫休养,并没有移居椒房殿,明白的人却都知道,此时昭华宫不过是一座空空如也的宫殿,它的主人不知身在何方。

主子们这样说,宫人们自然不敢多什么嘴,更何况,皇帝还时常会来昭华宫过夜,做出一副与皇后鹣鲽情深不离不弃的样子。

庭院里的花架早已被大雪.压塌,还没来得及拾掇,凌乱的堆了一地的残破支架。

尔容坐在他们春日里时常相对.而坐的白玉长塌前,玄色衣裾拖曳在白雪之上,虽是身处一片废墟之中,清雅的容色淡淡的神情却是依旧,只是微微有些清瘦,远远望去,却反而有种别样的美感。

四周一名侍者都没有,他坐在.塌前,垂首静默的读着手上的信,长长的睫毛下是沉沉的墨色眼睛,有些浅淡的欢欣之色流溢。

不知看了多久,他抬起头,望向晴朗无云的天空,唇.角微微向上扬起,似乎是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又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出了片刻神,他随意揉了揉手中的信,摊开手时,一.些细碎的白色粉尘从指缝间流泻而下,被微风一吹,很快便融进了白茫茫的积雪中。

“这是你毁了的第几封信,既然要看,为何不将信.留着,今后也好做个留念。”

清冷的空气里,.自不远处传来的女声也是有些清冷无奈的。

尔容回头,毫无意外的看到白雪之上,碧衣大袖的女子缓步行来,他笑着,十分开怀的模样,眼角弯弯的,道:“佑怡姐,她醒了呢。”

楚襄夫人走上前来,在他对面坐下,道:“多亏是醒了,若是再不醒,还不知道你要派多少个神医乔装打扮去临安呢。”

被她揶揄了一番,尔容丝毫不见恼意,依旧是淡淡笑着。

楚襄夫人看不惯他这副模样,又道:“既然已经醒了,何时让大哥将她送回来?”

尔容摇头,望向南方的天空,道:“暂时不要送她回来,让她在外面好好休养些时候罢,在宫里,总归是太累了。”

或许,这也可以当做是圆了她再回江南见临安的心愿,不知她可会去探访儿时曾留下的足迹,回想当年与父母一同游西湖时的盛况,再去寻访曾经煊赫一时的江南第一武林世家的遗迹,外祖夫妇的行踪。

那日怒马惊魂之后,不过一日他便查探到了她的所在,那时她们三人与姬宜然正落脚在帝都外的一个小镇上,第二日便病倒在床。

他心忧不堪,却不动声色的在暗中为他们筹划,截下恒无远派出来的人马,置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小镇上,派人乔装打扮成老大夫在镇上坐馆。

一切都很进行的顺利,恒无远在损失了几批人马后便放弃了争夺,那辆华丽的过分的马车很容易的就被贵公子脾气的姬宜然相中,特意运到布庄上的上好布料都被殿春半夏给买了去,老大夫也做的不错,既保住了她的性命元气,又没有lou出什么可疑的痕迹,毕竟在那样的小镇上,起死回生的神医与太珍贵的药材不应该存在,姬宜然虽然大大咧咧,该注意的地方还是会心细如尘的。

然后,便是一路上暗中护着他们到了临安,让谢允仪主动送上门去让姬宜然找到,之后,又派了许多医术高超的人去临安。

若不是如此,凭着姬宜然那个莽撞的性子,怕是要生出不知道多少事端来。

他不在她身边,却早已为她筹谋好了一切。

这是他这些年来从未想过的事,做起来却是格外的得心应手,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惊讶。

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变的会如此为他人着想了。

他是应该要好好想一想了。

他与楚襄夫人坐在花架的废墟之中,暖暖的阳光,白白的积雪,清冽的墨兰香味,静静的沉默了会。

半晌,楚襄夫人叹口气,道:“在宫里的日子,她确实过的不轻松,但也不能总这样不回来吧,她可是皇后,长久不lou面,会生乱的。”

尔容笑了笑,道:“宫里有佑怡姐在,怎么会生出什么乱子。”

楚襄夫人瞪了他一眼,转眼道:“算起来,姬弗然他们应是已经到了十六州罢。”

话音未落,洁白的雪地上,忽然起了阵微妙的变化,墨色的身影如影子一般显现,从淡到浓,从单薄到立体,不过一个瞬间,周围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数十度。

黑影奉上书函,渐渐的又消失在了一片白皑皑的雪地之上。

尔容垂首看信,一目十行,看完将信往楚襄夫人面前一拂,笑道:“佑怡果真是金口玉言,说什么准什么。”

她看完信,挑眉道:“锦云十六州同声连气,那两个人倒还真有些本事。”

尔容依旧在笑,原先的欢欣之色却已从墨色的眼睛里消退了,只余一片沉沉的凉意,“若是连这本事都没有,他们这些天费心费力做那么多有趣的事可不就白白给人看笑话了。”

楚襄夫人轻轻哼了一声,不满道:“你根本不想看那笑话吧,我看是你故意将锦云十六州拱手送给了他们,简直就是乱来。”

尔容轻笑一声,扬起下巴,微微眯缝了墨色的眼睛,身周流泻清雅的兰香,道:“既然做对手,自然要旗鼓相当,不然有什么意思。”

闻言,楚襄夫人皱了眉,张嘴便要老调重弹,一转眼看到他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忽然就泄了气,无力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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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急事,没时间写文更新。

于是拉小容容出来见见姑娘们,本来是短时间不会lou面,这次是我硬扯他出来的。

下次lou面真的是XXOO……

某后妈:小容容,给姑娘们笑一个。

小容容斜眼:你无不无聊啊,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人要虐呢。

于是转身就走。

某后妈:……

那啥……小容容虽然走了,但是人走留香,将就着闻闻兰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