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殊拉了拉秦居庸,悄声问道:“秦公子,她是谁?”

秦居庸笑声答道:“她叫白玉蟾,是欧阳伯伯的……”

下面的话也不知该怎么说。

白玉蟾听到他们在后面说话,站住道:“我跟欧阳醉柳只有一夜之缘。”然后盯着李曼殊道:“你是李照海的女儿李曼殊,对不对?”

李曼殊点头,不知她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

白玉蟾转头对宫雪花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便是二十年前离开自己丈夫的宫雪花了?”

白玉蟾对宫雪花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她的眼中似乎充满了怨恨之意,看他的样子,好像恨不得立即杀了宫雪花,她为什么这样恨她?

李曼殊连忙拦在宫雪花面前道:“正是,她是我娘。”

白玉蟾脸色再变,又泛起笑意,好像刚才根本没有变过脸,笑道:“大家请,小女备下薄酒,替各位洗尘。”

梅山五洞这时在后面商量着什么。

打开房门,秦居庸立时闻到一股酒香。

里面一张大圆桌,桌上摆满酒菜。

梅山五洞从后面赶来,一饮而尽,见杯里盛满酒,个个如饥似渴,抓起杯子仰头就喝,喝了一杯,又从酒壶里倒一杯,一连喝了三杯,才拿起筷子夹菜吃。

白玉蟾关了房门,对秦居庸道:“秦公子,准备不周,请别见怪,请坐吧。”

又对李曼殊和宫雪花道:“坐,请坐。”

秦居庸问道:“白姐姐,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这里?”

“唉,”白玉蟾叹了口气,还未回答,猛见梅山五洞个个脸色大变,手捧肚子,指着白玉蟾叫道:“白姑娘……你,你为何要暗算我们!”

秦居庸大惊,扶住诸葛青山道:“你们怎么啦?”

诸葛青山颤声道:“这酒菜有毒!”

宋思樵一手捂肚,一手指着白玉蟾,咬牙道:“你有什么目的,快说!”

白玉蟾先是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冷笑不语。

“我跟你拼了!”杨黑扑了两步,脚下一软,便即栽倒。

紧接着,胡则、宋思樵、诸葛青山、马南安几乎同时也都倒地。

秦居庸未料到有此一变,蹲身一探他们的鼻息,呼吸全无,一搭脉搏,却还在均匀地跳动,看他们的脸色,除了因为刚才暴饮数杯之后微有酡红,也无别的现象。

心想定是遭了邪门怪异的毒药所至,现在救活,也许还来得及,马上起身对白玉蟾道:“拿来!”

白玉蟾道:“什么?”

秦居庸冷冷道:“解药。”

白玉蟾明知故问:“什么解药?”

秦居庸阴寒着脸道:“我们从前当你是朋友,想不到你竟如此卑鄙,下毒陷害他们,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白玉蟾冷笑不语。

秦居庸急道:“你究竟拿不拿解药!”

白玉蟾摇头道:“我没解药,怎么拿?”

秦居庸道:“是你下的毒,怎么会没有解药。”

白玉蟾道:“谁看见我下毒?”

秦居庸一指地上的梅山五洞道:“你没有下毒,他们怎么会死!”

白玉蟾好像现在才知道梅山五洞都已昏倒在地,缓缓道:“他们莫名其妙倒在地上,一定是突然得了什么急病死了。”

她忽然大声叫道:“来人哪,放几条饿狼出来,把这几个死人统统吃掉!”

她话音未落,梅山五洞从地上一蹦而起,叫道:“白姑娘,别……不要!”

秦居庸这一下更惊,瞪大双眼道:“你们……”

梅山五洞齐声道:“我们没事。”

秦居庸不解道:“

那刚才……”

梅山五洞又道:“白姑娘的酒太厉害了,我们是被醉倒的。”

刚才诸葛青山明明说酒里有毒,秦居庸望着他道:“诸葛兄弟,你说是怎么回事。”

诸葛青山一指宋思樵,道:“别问我,这是他出的主意。”

宋思樵一脸的难堪,说道:“秦兄弟,是我多心了。”

秦居庸听不懂他的话,皱眉道:“什么多心了?”

白玉蟾接口道:“他们以为我会在酒菜里下毒陷害你,所以一进来就狼吞虎咽,然后装作中毒的样子吓唬我,看来他们对你真够意思,可以为你而死。”

宋思樵道:“白姑娘,你也不要怪我们多心,我们一起的时候并不多,对你并不了解,你半夜三更在这种地方出现。

“而且,我们一行八人,你就在桌上放了八只杯子,八双筷子,这分明是早就知道我们的行踪了,你自己说,我们要不要怀疑你心怀叵测?”

秦居庸一数,桌上果然是八杯八筷。

白玉蟾点头道:“宋洞主怀疑得有道理。”

杨黑叫道:“既然有道理,你就应该解释清楚!”

白玉蟾笑道:“我当然会向你们解释清楚,只是你们先吃饱了,免得我告诉你之后,没有胃口再吃。”

“好,那你先别说,让我们吃饱喝足了。”杨黑笑着重新去倒酒吃菜。

其他四洞也坐回原来的位置。

秦居庸、宫雪花和李曼殊仍没上桌吃喝。

直到他们五人吃饱了,满满一桌酒菜,几被他们吃得差不多。

胡则打了个饱膈道:“白姑娘,说吧。”

白玉蟾微微道:“其实也没什么可解释的,因为这桌酒菜是厨师按照主人的吩咐安排的,至于主人是如何知道你们八个人在一起,我作为属下,根本没权力知道更多。”

秦居庸问道:“谁是主人?”

白玉蟾道:“主人是百神宫主。”

秦居庸诧道:“你是百神宫主的人?”

白玉蟾叹道:“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的夫君是百神宫主手下,我当然也该算百神宫的人。”

秦居庸听说她有夫君,吃惊道:“你不是去找欧阳伯伯的吗?”

白玉蟾幽幽道:“我已经找到欧阳醉柳了,不过他已经有了另外的女人。”

秦居庸沉默了一会,道:“他呢?”

白玉蟾明白秦居庸所说的他是指她的夫君沈飞,她笑道:“他说你们见过面,而且不宜见面,所以他并不在这里。”

马南安这时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白玉蟾道:“这里是红罗帮的总坛,帮主是我爹,半个月前,我爹带着帮中四大高手去执行任务,现在的帮主是我的师兄楼玉树。”

秦居庸想起那日在翠屏山庄发生的事情,问道:“难道上次是你师兄掳走了你?”

白玉蟾点头道:“师兄,只是喜欢我。”

秦居庸道:“原来你一开始就在骗我。”

白玉蟾道:“我哪里骗过你?所有的事情都是后来发生的。”

宫雪花从进门后一直未说话,这时喃喃道:“我明白了……”

白玉蟾道:“你明白了什么?”

宫雪花道:“你把我们接到这里来,只是想杀了我而已。”

白玉蟾大笑。

宫雪花接道:“因为你爹死在我手上,所以你要杀了我替你爹报仇。”

白玉蟾顿住笑,她的目光中又射出杀机,冷冷道:“宫雪花,你在杀我爹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李曼殊挺身拦在母亲身前,正色道:“白玉蟾,你爹作恶多端,他这是咎由自取!”

白玉蟾冷笑道:“李曼

殊,你也是女儿,你父亲卑鄙无耻,但是在你眼里,他仍是一位好父亲,是不是。”

李曼殊一时无语。

宫雪花忽然大笑不止。

白玉蟾道:“你笑什么?”

宫雪花笑道:“你以为杀了我就报了杀父之仇,告诉你吧,你这辈子也休想亲手替你爹报仇。”

白玉蟾淡淡道:“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不!”宫雪花摇头道:“对你来说,杀我只是举手之劳,正因如此,你杀的才不是真正的仇人。”

白玉蟾一时没听懂她的话,道:“为什么?”

宫雪花道:“因为杀你爹的人已经死了。”

白玉蟾道:“你不是还好好活着么?”

宫雪花再次摇头道:“杀你爹的宫雪花武功超绝,而我,只是平平常常一个人,没半点功力。”

“胡说!”白玉蟾衣袖一挥,袖中闪出耀眼的红光,那是藏在袖中的红绸,只听啪的一声,红绸正中宫雪花左肩,她被击得踉跄后退,若非李曼殊急扶,已然跌倒,宫雪花惨笑道:“白玉蟾,你该知道我并非骗你,凭我的身手,就是一百个宫雪花,也不是你爹的对手。”

刚才白玉蟾只使了三成力量,旨在试探宫雪花实力。

不料一击之下,红绸如击败絮,根本没有任何反弹之力,她说的果然不假,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宫雪花被白玉蟾一击,兀自气喘吁吁,说道:“看在你为父报仇的一片孝心上,我就告诉你吧,那日我杀了你爹之后,功力就消失全无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杀白扶疏的我。你如今杀我,与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并无两样,哈哈哈……”

白玉蟾脸色变得铁青,恨恨道:“为什么会这样?”

宫雪花还在笑。

秦居庸念头飞转,寻思道:“这里既是红罗帮总坛,定然潜藏无数高手,想要安全离开,恐怕没那么容易,如此凶险境地,看来只有智斗一回。”

于是说道:“她的武功极其怪异,三个月一轮回,白帮主闯入宫时,恰好是她武功最强的时候。”

白玉蟾一听,果然道:“这么说,三个月后,她的武功又会像当日一样高强?”

秦居庸点头。

“好。”白玉蟾冷笑道:“那我就三个月后再杀你。”

秦居庸一听正中下怀,但他不动声色道:“白姐姐,我看你还是现在就杀了她好。”

白玉蟾道:“为什么?”

秦居庸想了想道:“我担心在她恢复功力之后,你便杀不了她了。”

白玉蟾哼了一声,道:“我就是要看看她有多大本领,要让她死得心服口服。”

秦居庸道:“那我们呢?”

白玉蟾道:“你们随便,想走就走。”

秦居庸忽然道:“如果我们不走呢?”

白玉蟾诧道:“你不是要去找李照海算账吗?”

秦居庸故装糊涂道:“算什么账?”

白玉蟾当然明白他这是跟自己装傻,怒道:“好,那你们就一个也别走!”

“好”字一落,白玉蟾的娇躯闪电般朝身后的墙壁碰去,众人不明白她为何自撞墙壁,不禁吃了一惊。

但听“波”的一声,白玉蟾居然穿墙而出,不见了踪影。

众人又吃一惊:难道她练有妖术,可以穿墙破壁,正疑惑间,猛听“锵当锵当”数声响,仿佛是金属击地之声。

紧接着,四面墙壁突然坍塌!

墙壁其实是无声滑落。

它原来是四幅厚重的布。

布滑落,现出四面铁栅栏。

厢房已不再是厢房,而是变成了一间铁牢。

外面仍挂着无数灯,白玉蟾在灯下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