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小花对昔耶的态度转为敌视,她喝过昔耶的血之后,一连几天都觉得不饿,在历经那日的唾液事件之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说起来也不算是离家出走,毕竟青庭竹屋本就不是她的家,她在瑶山上四处漂泊已久了,算起来却连一个真正的安身之所都没有了。

夏季是曲波最悠闲的时候,小花刚刚飘到这一片草丛,就看见曲波咬住一只小灰兔,正在大快朵颐,顿时悲从中来,为啥一条蛇妖都可以大吃大喝,而她却只能吃人的口水。

曲波的吃相颇为讲究,他一直标榜自己是瑶山上最有教养的妖,原因是他是被一个老神仙点化的,跟在老神仙身边当过几年的小跑腿,所以自觉看瑶山上的妖都有一种高妖一等的感觉。小花对此很是不屑,不过论吃相,做为妖的曲波,却是要比做为人的昔耶更加得心应手一些,若是瑶山中有人不小心撞见正在觅食的曲波,看他的吃相,说不定会以为他是在山中隐居的偏偏佳公子。

其实昔耶的动作比曲波的动作还要标准,只是看着僵硬,每一个动作都是在不断的重复往返,太过规矩反而让小花觉得不舒服。

“不守着凶手,怎么跑出来了?”

曲波仔细的将兔子肉细细啃完,这才抽出心思有了打理小花的想法。

小花自然不会把吃了昔耶口水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给曲波说,随便编了一个借口,便搪塞了过去。

“我想去南方看看我娘,看她可知道什么办法。”

小花抱膝飘在空中,朝着南方,静静的说道。

“你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出瑶山了,还认得路?”

小花摇头,说:“不是还有你吗?”

曲波晃了晃脑袋,慢悠悠的说:“我也没出过瑶山。”

小花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跟着老神仙一起出去寻花问柳过?怎么又没出去过了?”

曲波一笑,露出森森的獠牙,道:“神仙出行还能走着出去,他驾着云,我怎么知道他往哪条路去的,再说了,你是飘着的,不累,我得爬着走,累。”

小花猛地朝他扑去,却在离地面还有一尺的距离动不了了,不得不重新悬浮在半空中,好言好语的劝道:“要不您变身,去弄辆马车来。”

她语气温柔,面容也是温情脉脉的,弄得曲波都以为她喜欢上自己了,光滑的蛇皮上居然冷得起了鸡皮疙瘩,连忙朝后面缩了几步,道:“我不喜欢鬼,我喜欢东边那条小青蛇,你别过来了···”

小花若是能吐口水,肯定当场就喷他一脸唾沫星子,这种厚颜无耻,想入非非的行为简直比昔耶的口水还恶心,她气得捶胸顿足,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望着南方,神思忧伤。

不一会儿,曲波就游了过来,也跟着她一起举头望南方,叹了一口气说:“让凶手陪你去不也行。”

他并非是真的不愿陪小花去南方,只是他修炼此时正在瓶颈,蛇蜕频繁,实在不适合出门。

小花摇头,“不过是个五岁稚子,让他带我出去,还不跟带着个废物一般。”她没有半点瞧不起昔耶的意思,不过确实带着一个孩子出门,十分麻烦。

小花叹了口气,“算了,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于是一鬼一妖,双双抱膝,仰望着南方。

此时,天悬星河,十分美丽,而在瑶山的另一边,昔耶盘膝坐在竹屋前,头顶上高悬着写有青庭二字的门匾,屋檐上系着的八重宝铃在夜风中发出很细微的声音,昔耶的眼前,所见的是漫天的星河,只是,形单影只,未免孤独。

也许,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尚不解孤独为何物,只是静静的坐在竹屋前,不言不语,极为认真的看着天上的星子。

他这样呆立,像极了一根木雕,仿佛他生来就是按部就班的一个傀儡小人,不问不说话,所做皆循规蹈矩。

小花黎明的时候飘回来,见到的便是坐在屋前的昔耶,阖上眼帘,似乎睡着了,山间夜深露重,他的病其实还没好,这样在门前坐了一夜,应该会病得更重,小花弯腰将他抱起来,触摸到他的肌肤,果然有些发烫,正要飘回屋中,昔耶睁开了眼睛。

“吃。”

小手中握着一颗糖,有些暗红的颜色,小花修了修,居然闻到了一丝甜味,“你掺了血进去?”

昔耶点头,依旧固执的把那颗糖放进小花的嘴里,黑濯石一般幽深的眸子紧张的望着小花的脸,小花吮了一口,觉得真有些甜的感觉,而且有硬硬的触感,是真的吃上了。

“你怎么弄的?”

她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他的手腕上有一点湿布的感觉。

“弄···”他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出来如何表达,他昨日夜里将糖融化了,放了许多自己的血进去,搅拌均匀,等它冷却,只找到这一颗看着好看的,他想了很久措辞,依旧不知道如何拼凑在一起,讲给小花听,却又怕她向昨天那样生气离开,只记起了一个字,“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