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了結(二)

我是被眼前這一幕搞迷糊了,可黎征卻瞧得明白,等回過神后他還跟我們說,“這次咱們遇到的不是魑魅,而是殘魂。”

別看我研究過爺爺的捉鬼殘本,但對殘魂這概念不了解,而且較真的說,我都不知道魑魅跟殘魂有什么分別。

大家跟我想的差不多,也都把目光投向黎征。黎征進一步解釋道,“殘魂在古卷中的說法,是指死后魂魄被打散,但仍依附物品存活的三魂七魄。眼前阿爹和力叔的影子,叫做殘魂沒錯,而用科學角度講,該是一種電磁折射。”

我琢磨黎征的解釋,又有所悟的點點頭,接話道,“小哥,你是說,咱們所在的區域其實就是個磁場空間,而黎叔和力叔的影子就是一種回放么?”

“沒錯。”黎征肯定道,又舉個例子,“這里的地形真是個奇跡,就跟天然‘攝像機’一樣,在一系列偶然因素的作用下,記錄了幾十年前在此地發生的一件事,而在今天,它又偶然的把這事播放給我們看。”

從理智出發,我覺得黎征說的在理,但打心里我還有另外的想法,總覺得這種超自然現象也跟黎叔和力叔的在天之靈有關,他們或許真的想幫我們一把,帶著我們走出目前困境。

想到這,我跟黎征強調,“咱們隨兩位老叔一起走如何?”

黎征點頭說好,又跟大家強調,“你們發現沒?我阿爹手里好像拿著一張地圖,他們一定也是來調查天鏡的,咱們跟上去,一定能找到出路。”

面上看,我們一伙人的舉動很瘋狂,竟相信了兩個殘魂,但我覺得,瘋狂跟盲目不等,有時候瘋狂一把未必做錯事。

這兩個殘魂走的慢,我們跟的很輕松,或許是因為還能見到黎叔,哪怕是虛幻的,黎征情緒繼續激動著。而我呢,倒是對力叔很感興趣,他是巴圖的老師,巴圖的身手我很清楚,絕對是一個恐怖級的存在,可令我沒想到的是,能訓練出巴圖的人,竟然是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矮個兒男子。

我趁空問黎征,“力叔的本領大不大?”

黎征心情很復雜,但卻一改平時的低悶,變得健談起來,他沒直接回答我,反倒問血鳳,“你對力叔了解么?”

血鳳很肯定的搖搖頭,表示對力叔一無所知。

黎征又說,“力叔是偵察兵出身,早期也在東南軍區第X偵察大隊效力,會打一手八卦游龍掌,最好記錄是徒手擊斃七個敵人,而且這七個敵人里還有兩個是對方的特種兵,但這都不是他最拿手的,他的槍法很出眾,在偵察大隊有一個外號,叫蜣螂,不知道血鳳聽到過蜣螂的名頭沒?”

我聽到這忍不住咳嗽起來,蜣螂是什么東西我可很清楚,俗話叫屎殼郎,是專食糞便的一種昆蟲,我能從黎征話里聽出來,力叔很厲害,但為何起蜣螂這個名字,這讓我理解不透。

可血鳳和那些女特種兵倒是都驚訝起來,尤其血鳳,拿出一副大有改觀的表情望著力叔殘魂說,“原來是蜣螂前輩。”

拉巴次仁跟我反應差不多,還直言不諱的追問,“什么蜣螂前輩,這名頭不好聽,還叫力叔前輩好些。”

這次沒等黎征解釋,血鳳倒是拿出一副極其尊重的態度解說起來,“蜣螂怎么不好聽了?他的頭名在整個狼牙特種隊都很響,其實他原來的外號叫槍狼,打槍的槍,野狼的狼,只是聽說他平時跟個頑童似的,跟隊友關系都特別好,這才被隊友逗笑般的叫做蜣螂。”

黎征嗯了一聲接話說,“其實蜣螂這名頭也沒被叫錯,蜣螂也有個美稱,叫自然界的清道夫,而力叔呢,絕對是戰場里的清道夫。血鳳,現在狼牙隊里還流傳著蜣螂那句經典的話么?”

血鳳應了聲,還把那句話說出來,“只要給我一把老套筒,我就敢跟對方的狙擊手叫板。”

這話說的很霸氣,尤其望著力叔殘魂上背的那把破槍,我心里的敬意油然而生,甚至也想著,自己沒見過巴圖這位恩師,真的很遺憾。

黎征從我流露的表情里看出我心中所想,而他也被影響的情緒一低落,指著力叔說,“他這輩子算是都貢獻給組織了,甚至連愛情也不得不舍棄。”

我不明白這話里的意思,望著黎征,而且血鳳這些女特種兵也跟變個人似的,拿出一副小女孩要聽故事的架勢盯著黎征看。

我沒想到力叔的經歷能讓這些后輩女兵這么感興趣。

黎征嘆了口氣,講起來,“我阿爹和力叔是鐵兄弟,我所知道的,他們跟隨其他一批特殊人員一起來到大峽谷,后來力叔又獨自離開,去西苗逛了逛,聽阿爹說,力叔對西苗的蟲蠱感興趣,想去開開眼界,在那里也認識了一位苗寨寨主的女兒,還發生過一段情緣,只是苗寨的規矩,若寨主無子,就要讓女婿倒插門進來,后代隨女方姓氏,繼承寨主家業,力叔去了那苗寨,可在結婚當天卻又逃出去。自古苗女多情,那寨主的女兒更是如此,為了等待力叔,終生未嫁,而且還怕有一天力叔回來時她變老變丑了,索性用了一種特殊法子,把百蠱種到體內,用蟲蠱刺激身子強行駐顏,這也讓她得了一個外號,叫百蠱魔君,可最后力叔和魔君再也沒見,力叔跟我阿爹一起,為了對付妖物餓魘王,死在天山,魔君為了對付鬼凰后,死在西苗鳳凰山,這兩位的死,巴圖和盧建軍都親眼見過。”

我聽得很黯然,覺得力叔和魔君的感情真的有些凄涼,甚至不比義舞縣瘋木匠與青云的感情差多少,只是瘋木匠和青云還能最終死同穴呢,可兩位前輩卻天各一方的埋入黃土之中。

血鳳她們聽得也有些低落,而且血鳳是在役人員,對組織那些事比我了解的更多,她苦笑著說,“入了組織,身不由己,我只知道蜣螂在東南軍區退役后,又加入了北虎部隊無番組織,為組織尋找種子選手,并在一個寒苦之地訓練著,現在想想,力叔當時一定很無奈,甚至他的逃婚也肯定跟組織有關。”

我贊同的點點頭,其實剛才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覺得力叔這個人是個漢子,真要遇到心愛之人,也絕不會被那所謂入贅的規矩影響到,甚至害怕的去逃婚。

我們跟著兩位前輩的殘魂一路上一點危險都沒遇到,也借機繼續邊走邊聊起來。

說完了力叔,我對黎叔的興趣也很大,也開口問了問黎叔的事。

黎征對這話題不敏感,又說了很多他阿爹的事。

他指著黎叔殘魂,“別看我阿爹個子高,但身手一般,當初在東南軍區都在后援工作,他也有個外號,叫智囊,血鳳你聽過么?”

血鳳猛地一驚訝,按說她一個特種兵,不該有這種表情,但她卻根本掩蓋不住,還望著黎叔殘魂直搖頭,拿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架勢說,“他就是那位智者?”

“是的。”黎征肯定的回答,“阿爹很博學,不僅對天文地理、五行周易都有很深的研究,甚至不夸張的講,那個年代的其他信息,他也都知曉的差不多,在來大峽谷后,他也做了很多事情,讓很多村落的生活水平有所提高,最后在我十六歲的時候,他讓我當黎村的巫師,自己卻離開這里回到天山隱居,那次餓魘王事件,我去晚了,不然阿爹或許不會死。”

黎征說到這被勾起傷心事,都說男子有淚不輕彈,但那也是沒到傷心處,現在的他眼圈有點紅,望著黎叔殘魂愣起神來。

我和血鳳互相看了看,都不再問話。

血鳳想什么我不清楚,我心里想的是,黎征給黎叔一口一個阿爹,甚至在我剛來大峽谷時,他就說黎叔是他干爹,但現在一看,光憑相貌我就能肯定,這是親爺倆,黎征百分之百是黎叔的兒子,而他跟黎叔之所以不能父子相認,或許是跟黎叔的身份有關吧,智囊也好,蜣螂也罷,在他們身上背負的無奈實在是太多了。

這兩個殘魂又帶了一會路就停了下來,力叔還拿出一副奸笑指著一個方向,很興奮的扭頭對黎叔說話。

他奸笑時的表情跟巴圖太像了,我都懷疑巴圖那笑法是不是跟他學的,而且我還能感覺出來,我們的目的地到了。

就在此時,地表又微微抖動起來,我們既緊張又警惕的看著四周。

霧柱突然停止了噴射,而我左眼的脹痛感也隨之減弱,這還不算什么,黎叔和力叔的殘魂也一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黎征有想沖過去找殘魂的沖動,但最后還是強忍住了,只是在嘴里念叨一句,“阿爹,走好!”

我心里挺難受,可還是強打精神,四下看起來。要我分析沒錯的話,霧氣馬上就會散去,周圍的環境也該一清二楚的展現在我們面前。

我還憑著記憶,順著剛才力叔殘魂所指的方向看了看,我相信,那里一定有什么古怪。

可隨著霧氣漸散,先吸引我注意的,卻是身旁的區域,甚至拉巴次仁還當前罵一句,“這邪門玩意怎么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