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只是感怀身世,随口问问,没想到成亲的却是自己的表姐杜永芙,那么那个赵家又是谁家呢?她一时想不出来,就问赵妈道:“你说她嫁给了赵家,是哪个赵家?”

越妈见她真的不知,说道:“这南城里还有哪个赵家能配得上杜家小姐?不就是赵庆生赵公子府上?”说完她又叹道:“也难怪您不知道,昨天杜家送帖子来的时候,您还在牢里待着呢……”

她后面的话杨荔枝没有听进去,脑子里只有“赵庆生”三个字,半晌才回过神儿来,说道:“你没听错吧?表姐嫁的真的是赵先生?”

赵妈见她质疑自己,有些不悦地道:“老奴虽然年纪大了,可这耳朵还好使得很,我是亲耳听到杜家派来送喜帖的人跟老爷这么说的,他说今天他们家大小姐和赵庆生赵公子成亲,请老爷去喝喜酒。老爷收了请帖就去了,少爷因为不爱凑热闹就没去,想来他也忘了告诉你这件事情。”

杨荔枝听到这里,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可她实在想不通赵庆生为什么会娶她的表姐杜永芙,他不是一向都很讨厌她的么?怎么会突然转了性?上次她去回春阁借香料的时候,听羞花跟无双说起杜永芙向赵家提亲的事,当时想问杜永芙有没有这回事的,后来因为她的聒噪给忘在脑后了,现在想想,也许真的是因为她的主动新婚,才令赵庆生答应了这件事。

虽然她从没想过要跟赵庆生在一起,但是她一直希望他幸福,至少觉得他应该配得上一位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高雅女子,没想到他会娶杜永芙。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她实在想不通。也许只有问他本人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妈见她不说话,只是闷头思索,自己也奇怪道:“少夫人,不是老奴多嘴,依老奴愚见,那位赵公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家境又殷实,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找不着,却偏偏娶了杜小姐,要不是贪图杜家的财产,那真是说不过去了。”

说到这里她看了杨荔枝一眼,又道:“上次那位杜小姐来咱们这里洗澡,她的所做所为老奴在外面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她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简直一点儿分寸也没有,一看就是被惯坏了的主儿,这样的女子娶回家,那赵家还能有好吗?”说着就叹了口气。

虽然杨荔枝也不喜欢她这个表姐,但是从外人嘴里说出她的不好来,她还是有些听不下去,就说道:“她也是年纪小,不懂事,也许以后慢慢就好了。对了,关于他们的婚事你还听到了些什么?有没有听说他们是怎么定下这门亲事的?”

赵妈一拍巴掌道:“少夫人,您这可算是问对了!前儿个我出去买菜的时候,碰巧听外面的人议论,说杜小姐要嫁人了,我一听是自家人,就多留意了两句。那人说她能嫁到赵家,多亏找了一个好媒婆。王媒婆您听说过吧?哎哟喂,那可真是铁齿铜牙,死的都能叫她给说活啰,有她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以前听人家夸她我还不大相信,今儿这么一看,连赵公子都让她说动了凡心,不服都不行了!”说着她忌妒地撇了撇嘴。

杨荔枝听了却有些不以为然,赵庆生是何许人也?一向是有思想有主见的,怎么可能凭一个媒婆的三寸不烂之舌就娶了自己不喜欢甚至讨厌的人?这其中可能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但是事到如今,再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而且赵庆生是个好人,杜永芙又是自己的表姐,不论从哪方面来说她都应该祝福他们。只希望表姐嫁给他之后别再任性了,能多学些礼仪,别再像以前那样不懂事就好了。

杜宅。

杜永芙今天的心情非常之好,打扮得花枝招展,将秦氏给她准备的一身行头都披挂在了身上,全身上下除了大红就是金灿灿的颜色,头上身上所戴的都是真金的,虽然份量很沉重,但是她仍觉得不够,又往身上加了许多东西,直到实在走不动,才坐在那里让老妈子为她化妆。化的时候她还不老实,一边吃东西一边指挥老妈子画这儿画那儿,把老妈子支使得团团转,化了十几遍她才算满意。

上轿的时候,因为身上戴的金银首饰太多了,四个老妈子合力扶着才把她送上了轿。抬轿子的人是八个身强力壮的青年,本来以为抬一个小姐很容易,但是一见到她这一身沉重的行头,都不禁捏了一把汗。抬轿子的时候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轿子抬起来,腰都差点累断了,都在心里咒骂杜永芙。

等轿子摇摇晃晃地抬到赵家的时候,轿夫们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去,完全直不起腰来了。

赵庆生今天穿戴得也非常喜庆,一身大红喜服,胸前一朵大红花,但是脸上却一点喜色也没有,反而有几分不耐。他按规矩踢了轿门,将杜永芙从轿子里引出来,进行了一系列繁琐的程序,就将她送入了洞房,自己出来给宾客敬酒。

宾客们只顾着取笑他,给他灌酒,他也不客气,举杯豪饮,来者不拒,没一会儿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客人们见主人都醉了,又没有其他人来陪客,只好散了。

管家叫丫头将赵庆生扶回房内,杜永芙正蒙着盖头心花怒放地坐在**等着赵庆生进来给她掀盖头,忽见几个丫头前呼后拥地把赵庆生从外面扶了进来,一进来就给他脱掉外裳和鞋袜,让他躺倒在了**。

杜永芙掀开盖头一角,见赵庆生在大喜之日居然喝了这么多酒,不禁心中有气,将盖头掀到脑后,问道:“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喝得这么醉?”

其中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丫头细心地给赵庆生盖上被子,回过头道:“少爷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今晚看来是醒不过来了,少夫人受累了。”她的声音很恭敬,但是语气中却有一股掩饰不住的酸意,杜永芙觉得她的声音有些耳熟,仔细看了看她,突然记起她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