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庆生此来,心里是极为忐忑的,他不知道秦氏母女会想什么方法折辱自己,但是既来之则安之,见小厮请他进去,他咬了咬牙,就大步走了进去。

到了厅中,见了秦氏,秦氏只是坐着喝茶,连头也没抬。他知道要来的总会来,自己既然到了这里,就已经先输了,其他的已经没什么要紧了,就开门见山地道:“岳母,那天是我太冲动了,我向您赔不是,请将玉佩还给我,好让我跟芙儿回家吧。”

秦氏听他果然是来服软的,心里一喜,但面上却不敢露出来,只是冷冷地道:“我还道你永远不打算登这个门了呢!既然你想接芙儿回去,总得有点诚意吧?这么空口无凭说接回去就接回去,让我怎么放心把她交给你?”

赵庆生知道她必会想办法刁难自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问道:“依岳母怎样?”

秦氏冷哼了一声,起身道:“我们芙儿从小娇声惯养,比那公主还要娇贵,既然嫁给了你,你就应该好好善待于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以前的事我就不说了,我只希望以后你能好好地对她,我们芙儿不是一个一味任性的人,只要你对她好一分,她定会对你好十分。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们给我生个外孙,我就把这玉佩还给你,再也不管你们的事,如何?”

“什么?”赵庆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她卑鄙至此,居然以这种事为条件!

“怎么?你做不到吗?还是不想做?”秦氏见他如此反应,也不敢逼得太紧,说道:“你也不用马上答复我,可以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说着就对外面喊道:“来人,送客!”

杜永芙本来已经打扮好了正躲在帘幕后偷听,听到秦氏要送客,怕赵庆生这一走又不来了,急得就要出来说话,突听赵庆生道:“好,我答应你!”

“什么?你答应了!”秦氏和杜永芙几乎是同时惊喜地说出这句话,杜永芙立刻从帘后走了出来。

赵庆生看着她们,说道:“你们拿家传玉佩相要胁,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同时看了看杜永芙,嘲讽地勾了下唇,对她躲在帘后偷听并不感到奇怪。

秦氏本来还怪杜永芙太深不住气,此时听赵庆生言辞中颇有愤懑之意,得意地道:“你不仁我不义,我这也是被你逼出来的。好了,现在话都说清楚了,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现在我就把芙儿交给你了,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带她回去好好过日子吧,如果我听到她以后受了任何的委屈,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杜永芙忙道:“娘,你就放心吧,他一定会待我好的。”说着甜甜地冲赵庆生笑了一下,又对后面道:“咏儿,你还在磨磨蹭蹭的,快点儿,要走了!”

“来了小姐!”咏儿答应着,急忙从后面小跑了出来,身上挂的大包小包的都是包袱。

秦氏见状,忙问道:“怎么,你要跟小姐过去?”

杜永芙拉着赵庆生一边向外走,一边笑道:“是呀,要不然让她跟着你呀?我们这就走了娘,你不用送了,回头代我跟爹说一声吧。”说着就兴高彩烈地走了。

秦氏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眼泪也流了下来,人都说女大不中留,看起来这是真的,她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目送他们远去后,秦氏回到内室,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服侍杜其昌。可能是年纪大了,自从那日病倒之后,虽然一直请医延药,但是杜其昌非但没好,病势反而越来越沉重了。秦氏原来还着急,但是看他一直不好,心里也就知道可能是他的大限到了,只好顺其自然。

因为没有了杜其昌看着,杜家两位少爷比前更不如了,杜应龙刚开始还守着闭月,听闭月的话,过了没两个月就腻烦了,听杜应虎的话开始去外面花天酒地,有时候连家也不回。杜应虎也是一样,刚开始还将百合当个宝儿似的供着,但是渐渐的,可能是因为没人跟自己争了,他反而觉得没滋味了,看百合越来越不顺眼,只过了半个月就扔下她出去鬼混了。

他之所以拉上杜应龙,一是怕惹了祸万一被杜其昌知道了没人帮顶扛,二是怕自己出去被别人看到了说他喜新厌旧,跟哥哥一起的话别人就算是说,也不会全着落在他一人儿身上,因此才撺掇杜应龙一起。杜应龙就是个耳根子软的老实人,没两句就乖乖地跟他去了。至此他们开始没日没夜地在外面鬼混,只要有钱就不回家,离了妓院就去赌坊,直到把银子用没了才回来去帐房支。

帐房先生是杜家的老人儿,二十岁上就跟着杜其昌卖力的,知道他们是拿去挥霍,因此不支给他们,他们没办法,只好找秦氏。秦氏虽然知道他们这样花钱不对,但为娘的心软,再加上杜家确实有钱,被他们三言两语一求就把钱给了他们。短短的两个月里,他们就将杜家四分之一的财产挥霍殆尽了,而这些事秦氏一点也没敢告诉杜其昌。

杜其昌吃了药正闭目养神,见秦氏进去,突然想起好久没见过自己的两个儿子了。虽然他一向脾气爆躁,看到他们就生气,但是这么久没见还有些想念,同时也暗怪他们不孝,这么久居然都不来探望自己一眼,便问秦氏道:“那两个不孝子又到哪儿去了?”

秦氏吓了一跳,以为他听到了什么风声,因为前两天他们刚从家拿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出去,至今没有回来。她曾派小厮出去打听,说他们在隆兴赌坊呢,还说他们赢了好多钱,还想再多赢一点,想把之前欠公家的帐都补上再回来。此时听杜其昌问起,她不敢告诉他实话,只说道:“他们最近长进了,知道你身体不好,都在跟着管家和那些老人儿们学作生意呢,今天他们去看铺子去了,都没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