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都果然是繁华之地,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君问天走在熟悉的街道上,顺着记忆里的路向着君家走去。

不知道君家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母亲她还好么,小妹恐怕早已嫁人了吧,老管家还健在么?他们会认出我么?我又该如何跟他们解释?

君问天心中忐忑着,不觉已到了君府门前。

大门外再不似以前那般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了。大门紧闭着,门上的朱漆已经脱落了不少,铜栓上满是斑驳的铜锈,高高的院墙上已经长满了杂草。

君问天伫立在大门前,几次抬起手却是又放了下来。

心中正在忐忑之时,门“吱……”的一声打开了,君问天往里面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手中挎着菜篮,似乎正要出去买菜。

此女子面容憔悴,衣着朴素,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站的门口的君问天。

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还是让君问天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女子。

当年自己离开的时候她才只有六岁啊,君问天彷佛又看到了那个一天到晚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正围着自己撒娇,要自己带她到街上玩耍。

那女子见君问天痴痴的看着自己,心中一阵慌乱,“你是谁?站在我君家门口干什么?”

君问天收起思绪,调整了一下心情,微笑问道:“你是君若兰么?”

“你……你是如何得知我的姓名?”那女子心中一惊,身体迅速往后退,伸手便要把门关上,“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乱来,我不认识你,你要是没事就请离开。”

看着女子惊慌失措的样子,君问天一阵心痛,这些年,怕是经常有人找上门来惹是生非吧?

君问天上前一步,用手抵住房门,“若兰你不要怕,你好好的看看我,我是二哥啊。”

“二哥?”女子听到后心中一惊,听这声音彷佛有些熟悉,见对方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女子抬起头,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君问天也不再言语,只是微笑看着君若兰。

这张脸怎么会感觉如此的熟悉?这样的微笑不是无数次的出现在了自己的梦中么?君若兰不由得用手捂住了嘴,菜篮摔倒了地上,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你……你……”

“若兰,认出来了么?我就是你的二哥,君问天啊!”

“二哥!”此刻,君若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一下就扑倒在君问天的怀里,眼泪如决堤般涌了出来。

“我这是在做梦么?二哥真的是你么?”君若兰用双手紧紧的抱住君问天,生怕下一秒梦就会醒来,眼前人便会消失。

君问天的眼眶湿润了,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君若兰的肩膀,“若兰,你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二哥,二哥回家来了。”

“不……你不是!”

君若兰忽然挣脱了君问天的双手,往后退了两步,“不对!你不是我二哥!我二哥二十年前便已跳崖死了!”而后又仔细的打量了君问天,“就算我二哥活着,也绝不可能这般年轻!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假扮我二哥?是何居心?!”

君问天早已料到会有如此反应,说道:“若兰,我真的是二哥,你还记得么?你四岁那年贪玩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右手,二哥抱着你跑了几条街找大夫帮你接骨;你五岁那年父亲六十大寿,你偷偷的将大哥送给父亲做寿的名画上按了几个小手印;………………”

君若兰见君问天如数家珍般将一件件往事重提,心中警惕渐渐的放下了,“你说的都没错,只是,你若真是我二哥,为何看起来比我还小?”

“若兰,这个二哥自己也说不清楚。二哥跳崖以后,本以为已经死了,却是又回到了六岁时候的样子,在大山中被猎人捡到带回家………………所以你看到的我和二十年前的我才没有变化。”君问天将这两世的经历全数说了出来。

“竟会有这种事情?”君若兰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君问天,如今她已经确认眼前这人肯定是自己的二哥,但还是有些不能理解,一时接受不了。

“好了若兰,咱们也别老在这门口站着了,父亲和母亲他们都还好么?家中怎么会如此冷清?”君问天见小妹一时难以接受,便问起了其他事情。

提起父母,君若兰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二哥,你知道么?自从你二十年前跳崖身死,老管家将噩耗带回,父亲他老人家本就身染重病,一时承受不住,撒手离开人世了。”

“啊?”听闻父亲已逝,君问天仿若晴天霹雳,双手抓住君若兰的肩膀,急切的问道:“那母亲大人呢?”

“家中连遭噩耗,母亲悲痛欲绝,双眼都哭瞎了。这么多年身体一直不好,靠吃药维持着。”

“快带我进去见见母亲!”君问天此时已是心急如焚,拉着君若兰便向屋内走去。

穿过大厅来到了后面的院子,君问天看见母亲正在院子中坐着晒太阳,旁边的老管家已经须发皆白,佝偻着身子,杵着拐杖正陪母亲说着话。

二十年的时间,母亲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眼睛上蒙着纱布,头发已经全白了。

听到有脚步声,老管家慢慢的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看去,却是看见君若兰跟一个年轻的男子。

“君平啊,是若兰回来了么?”老夫人问道。

“夫人,是小姐回来了,旁边还带着一个年轻人,老奴眼花,看不清楚是谁。”

此时的君问天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了,几步冲过去重重的跪在老夫人面前,“不孝儿问天,给母亲磕头了!”

“什么?!你说……你是谁?!”老夫人浑身颤抖起来。

“母亲,我是您的儿子问天啊!不孝儿二十年未回家,让母亲受苦了!”君问天抬起头,看着母亲消瘦的脸庞,已是泪流满面。

“母亲,他真的是我二哥,二哥回家来了。”君若兰走上前来对母亲说道。

老夫人双手颤抖着摸向君问天的脸庞,一旁的老管家君平也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看去。

“夫人,是二少爷啊!真是苍天开眼了啊,老奴这是在做梦么?二少爷真的回来了啊!”

老夫人双手轻轻的颤抖着,在君问天的脸庞摸索。

“对,是我的天儿啊,为娘真想睁开眼睛看看我苦命的天儿啊!天儿你这么多年在外面还好么?为娘可是想死你了。”老夫人眼前的纱布已是一片潮湿。

“二少爷,你不是……?”老管家君平颤声问道。

于是君问天便把事情的原委给两位老人叙述了一遍,两位老人连连感谢上天保佑,在听到张家村惨案之时,也是一阵唏嘘。

“母亲,家中为何会成现在这般模样?”君问天握着母亲的手问道。

“唉,二少爷,你是不知道啊,当年你抱着少夫人跳崖自尽后,我与一众人在崖下苦寻不到你们的尸身,只得回家来报信。老爷本就重病在床,听闻二少爷噩耗,承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击,撒手人寰。夫人更是哭瞎了眼睛。”

“而后丞相赵忠麟纠集一帮大臣一起向陛下进言,给我们君家罗织了大量子虚乌有的罪名,说老爷早有不臣之心,二位少爷则是假死投奔了敌国。从前那些与我君家关系要好的大臣有的保持沉默,有的为了讨好丞相而趋炎附势,使劲的给我君家泼脏水。”

“陛下一怒之下,要将我君家抄家灭族,幸好宰相李书大人拼死觐见,才保得夫人与小姐的性命。这些年来,也全靠宰相大人暗中保护,不然…………唉!”

君问天听闻此言,怒火中烧,“什么?我君家一门忠烈,父亲一生为天极帝国立下不世战功,大哥更是血洒沙场,那萧然老儿就因为几个子虚乌有的罪名,便要置我全家于死地?!”

“二少爷小声些,恐隔墙有耳。”君平连忙劝阻。

“无妨,如今我还怕他不成?”君问天说完,从手镯中取出一粒丹药,递给了老管家。

“老管家,你将此药用水化开,给母亲服下,片刻便可恢复光明。”

“好。”老管家拿着丹药便向屋子里走去。

“天儿啊,母亲真没想到能在二十年后再见到你啊,刚才听你说了你的奇遇,想是上天可怜我君家,不忍我君家就此绝后啊,你此番回来了就好,母亲心里高兴啊。”老夫人紧紧的抓住君问天的双手,不肯放手。

“母亲尽管放心,问天此番回来,定要查明事情真相,为父亲伸冤,为大哥报仇!”

“回来了就好,那报仇之事以后再说,天儿若是再出什么意外,为娘怕是再也承受不起了。”

“母亲切勿担忧,问天绝不会如以前那样莽撞行事了。”

“恩,这就好,天儿懂事了,为娘我就放心了。”

一家人正说着话,老管家已经将药汤端来了,君问天亲手伺候着母亲服下,片刻拆开纱布,老夫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