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从越后传来消息,上杉谦信有异动。”

“我知道了。”现在正是农忙之时,上杉谦信如果出兵,今年秋天就不用想收到什么收成了,而且就算是他不顾一切的出兵,动

员农兵也不是短短几日就可以完成的,再说,早已经预备好的越中兵力会坚守来争取时间。

所以,黑川庆德对于上杉谦信的异动,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一心一意的指示着大军调遣,而能登民政官沼田佑光已经按照他的

指示,调集了六千步兵和一千水师,再加上归蝶派遣的前田利家率领四千步兵,已经达到了一万一千之众,这支兵力从加贺起兵,直

接向越前国北部进攻。

而朝仓家已经在北近江国折损六千,可以说国内大半战力已经为之一空,虽然仍旧有八千之众,但是大部分只是临时招募而来的

农民而已,分守一处已经非常吃力,何况二面进攻呢?

灭了比睿山延历寺,黑川庆德的三万兵锋直指越前国的金歧城,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夺取越前国而打通领地内所有道路,这样的

话,越前、越中、加贺、飞弹、能登、美浓、尾张、伊势、北近江等九国,就立刻联成一大片,其厚实将是空前的,因此无论怎么样

一定要在上杉、武田起大变时解决这件事情。

金歧城之中只有守兵八百兵,其中还有誓死作战到底的二百僧兵,因此一心笼城待援,无论是高喊也好,劝投降也好,都无动于

衷。而经过了二日作战,由于投石车在先前的小谷城之战已经大半破损,并没有派上用途,因此竟然一时奈何不了此城。

区区弹丸小城,没有任何有名的大将。竟然在二万余大军之下抵抗了二日二夜!直到大怒的黑川庆德把才修复好的六架投石车拼

死投石巨砸,才使外门破了一个大洞,被激怒的黑川家士兵因此蜂拥而入。

此刻,夕阳已落,但是黑川家并没有收兵放弃,一个个饭团和开水送到了阵前,黑川家的士兵就着月光狼吞虎咽,来迅速恢复体

力。现在黑川家的士兵和朝仓家的士兵在二之丸僵持着,由于二之丸地方狭窄,因此兵力施展不开,所以黑川家地大军一时竟无用武

之地。

“黑川家的士兵们,前进!”黑川介家高喊着,他因为早期动摇之事,不受庆德所喜,所以就算以黑川为姓,但是经过几年,才

好不容易熬资格熬到了侍大将的地位——而同期的家臣,早就是一城一地之主了。

这几年苦心修炼。虽然在兵法和谋略上还没有有施展的机会,因此不知道自己到底学了多少,但是至少在武艺上。已经今非昔比

了。

一声巨响,黑川介家望向了天空,又是一块巨石落到了城中,可惜的是才勉强修复的投车石,在轰破了前门之后就又坏了四台,

只有二台勉强发挥着力量,要不然,城墙早就破了。

“不过这样也好,一定要立得头功,这样才能重新出人头地!”黑川介家如此想着。他狼吞虎咽的吃下饭团,燃烧起斗志来,自

己所带地六百士兵,经过二天作战,已经折损了四十余人,还有八十余人负伤退了下去,但是轮流受到攻击的二之丸,其城门早已经

残破不堪,而城门后的朝仓家士兵也早已经疲惫不堪——他们人数太少。可没有黑川家可以轮流休息和作战,二天二夜下来,再强的

铁人也差不多要倒下了。

“的确是立下战功的大好时机啊!绝对不能放过,一定要在这一轮作战中由我来攻下此门!”想到这里,黑川介家大吼一声:“

大家听着,一旦攻下,就有大赏啊,冲啊!”

说着,身当先士的冲了上去,而身后四百余名士兵也跟着冲向二之丸的残破的城门。就在此时,城墙上已经『射』出了弓箭,使他安

心的是,这次,铁炮声终于不再响起了——这也可以理解,毕竟经过二天的作战,再好地铁炮也应该打坏了。

黑川介家身穿的红威具足,在其它普通士兵的衬托中分外显眼,因此受到了弓箭地特殊照顾,不过,就凭着这些弓箭的弓力,在

平时就很难『射』穿这种特制的红威具足,更加不要说打到现在,能够有拉开满弓体力的朝仓家士兵几乎已经不存在了。

所以软弱的箭就算『射』到了他的身上,也根本无力穿透盔甲,直接就落在了地上,看来,朝仓家士兵,终于已经到达了极限了。

“轰!”的一声,已经摇摇欲坠的城门终于倒了下去了。

“我黑川介家破了二之丸!”黑川介家大声叫喊着,第一个冲了进去,门落地的硝烟

才去,就看见十几个恶鬼一样的朝仓家士兵扑了过来,他们地叫喊已经嘶哑和微弱,但是其中饱含了绝望和不甘,让听见的黑川介家

都禁不住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他立刻回过来神来,已经走路都摇摆的朝仓家士兵,不过就是外强中干而已,当下就直视着如绝望的狼一样眼神的那些士

兵,直上就砍杀。

果然,朝仓家士兵甚至都没有体力战斗了,直接被一个个砍倒,有的绝望的冲上来想同归于尽,但是立刻被后面的黑川家士兵『乱』

刀『乱』枪杀死,这些二之丸朝仓家士兵不过四十余人而已,没有多少时间就被砍杀干净。

“进攻,向三之丸进攻!”三之丸有三处城门,因此反而容易攻打了许多,毕竟朝仓家的士兵已经所存不多,再加上分兵把守,

每门最多不过一百兵而已,而每个城门,黑川家兵力都可以达到四百甚至八百!

如此悬殊地兵力,如此疲惫的敌军,这简直是胜券在握,事实上,到达了极限的朝仓家的士兵,只要再加一点力量,就会轰然而

倒,而军功却仍旧是实在的,连破诸丸直攻入天守阁的任何一个士兵和带队的武士,都会受到重赏!

“杀啊。他们已经撑不住了,杀啊,再破一丸就快到天守阁了,想成为武士,想获得晋升的,都给我冲啊!”黑川介家高喊着。

他说的没有错,黑川家最重军功,现在破了二之丸。就可以获得丰厚地赏赐,如果能够抢先破了三之丸,也许本队之中就有好几

个人都有晋升为武士的资格,如果能够再抢先破入天守阁,连世袭知行领地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被激励的黑川军士气顿涨,立刻发动新一轮猛攻,稀稀拉拉的弓箭再也不能阻挡他们的脚步,大有一鼓作气一举冲破

三之丸之势,而所有冒出头的朝仓家的士兵。都立刻给黑川介家『射』杀。他可是箭术高手,所用地又全部是明国制造的军用弓箭,当真

三十步之内箭无虚发。可惜这样的箭少了点,不过他已经准备全部用上了。

“轰,轰!”黑川家士兵冒着上面的长枪和弓箭,奋力的用树干撞击着三之丸的城门,同时十名弓箭手也拼命的向朝天『射』击,这

些箭落下来,也可以杀伤在门后和围墙上的朝仓家的士兵。

本地的弓箭本来就很难直接杀死士兵,而且还因为体力而无法拉满弓,因此更加力道不足,再加上侍大将黑川介家地亲自压制。

因此受伤地人比想象要少的多,就算负伤,大部分时间也不会影响作战,只有少数倒霉蛋也许被『射』中了要害而当场阵亡。

双方的作战,朝仓军人数过少和疲惫造成地影响越来越严重,十几分钟之后,当黑川军付出三十多人的代价,门轰然而倒下了。

“我黑川介家又破了三之丸!”

就在这时,对方发出一声呐喊:“和他们拼了”

数十个朝仓军士兵竟然在一个武士的带领下进行反扑。这大大超过了黑川介家的预料,几个先冲入进去的黑川家士兵立刻被疯狂

的朝仓军士兵扑到和砍杀,一瞬间,黑川介家吃了一大惊,一阵慌『乱』,但是随之又清醒了过来。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他们只是临死的反扑而已,杀了他们!”

黑川介家扔下了手中的弓,拔出了长刀,直接冲了进去,他所到之处,正巧遇到了那个反扑的朝仓家武士,二人硬拼硬的格刀相

碰,不过只听一声脆响,对方地长刀就因为质量不好而中断了,黑川介家大喜,长刀猛的突破对方薄甲的防护,狠准的刺入他的胸口

,那个武士满恋不甘的摇了摇,在黑川介家拔出长刀之后,随着一股巨大的血流飙『射』而出而倒了下去,但是手中仍旧死死的抓住了半

截的长刀。

见到自己地领将如此勇敢,黑川军士兵也同时发出呐喊,扑向了其它的朝仓军士兵,挥舞的长刀将他们一一砍倒。

半个时辰之后,最后一个朝仓军士兵被砍倒,许多负伤的朝仓军士兵被就地处死,他们的首级仍旧是黑川家士兵可以换取功勋的

凭证——金歧城落入了黑川家之手。

“黑川介家,你干的不错,连破三丸,斩首二十四级,第一个攻上了天守阁,我在这里先赐你三百石世袭领地。”

“多谢主公。”黑川介家连忙跪拜在地,表示感谢,虽然没有被晋升有点失望,但是转眼就会冲淡了,三百石,这可是世袭领地

,可以传给自己子孙的,不是俸禄可比。

“其它的有功人员都会被记录下来,等回城后一一赏赐。”黑川庆德看见议论纷纷的各位武士而稍微提高了声音,而众臣心中就

是一凛,连忙收慑了心神听从黑川庆德的命令。

“殿下,那我们快攻打一乘谷城吧!”

“是啊,以我们的威势,朝仓家已经是不堪一击了。”

看着求战心切的诸将,黑川庆德微笑不言,打下这区区的金歧城,用了三天,阵亡了八百士兵使他有点意外,但是这并没有超过

他的计划,范围,下面的东西,也许用不着自己再用兵力了。

金歧已下,朝仓家灭已经注定了,这样的话,他们应该有所动作了吧!如果他们还是聪明人,不想玉石俱焚的话。

小乘谷城·通向天守阁的甬道廊

突然之间,城中响起喊杀之声,不一会儿,一个汗流浃背,满身鲜血的武士飞奔而来。跌跌撞撞闯进,并且大喊:“不好啦,不

好啦,鱼住景固和朝仓景镜突然之间谋反,已经大开了城门,让黑川家的人冲了进来了。”

警卫人员擂响大鼓,但是这时喊杀之声已经超过了鼓声,被惊醒的朝仓义景连忙穿衣出来。

“主公!不好了。鱼住景固带着人猛攻天守阁。”一个武士禀报道,“来势实在太猛,我们措手不及,陷入苦战,情况非常危急

啊!”

“城中的其他人的情况呢?”朝仓义景问着,虽然措手不及,但是如果各个家臣立刻起兵来援地话,也不要紧,他毕竟老练,听

了一会声音就知道入城的黑川军和参与叛逆的人数并不多。最多不过几百而已。

但是下面的武士可没有这样的查觉。脸『色』有点发白的说:“城中已经『乱』成一团了,喊杀声四起,天守阁四周都是逆军。恐怕他们

……”

“碰!”一声铁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击而来,这个武士应声栽倒,脖子上出现一个血洞。

听见声音,几名惊慌失『色』的侍卫马上冲进来,见到脸『色』苍白的朝仓义景安然无恙,才纷纷拜倒在地。

“决不能再让叛军前进一步!”朝仓义景嘶哑着喉咙说着。

天守阁之下,大批逆军武士呐喊着搏杀,而忠于朝仓义景地武士人数很少,这很容易了解,毕竟在没有征调之前。任何一个大名

的近侍常规来说只有几十人到一百人。

而在不远处,三匹战马并排而立,鱼住景固、朝仓景镜,还有竹前加藤正在凝视着战场,竹前加藤目光冷峻的注视着战场上的变

化,并且回过头来向鱼住景固发问:“这样的情况,天守阁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还只有半袋烟的工夫。”鱼住景固低沉着回答着说:“天守阁的武士已经不多了,他们撑不了多久。”

不一会儿,在天守阁的朝仓义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主公。敌人已经破开了门,我们已经顶不住了!”又有一名武士又跑进来禀报:“主公,快走吧,我们护着你出去!”

“出去,还有必要吗?杀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个家臣来支援!”朝仓义景脸『色』惨淡的笑着:“就算出去了,我还能怎么样?”

说着,他提高了声音:“叫他们住手,我要问个明白!”

传出了这样地声音,双方都住了手,这时,朝仓义景方面地武士,已经只剩余二十余人了,当下来到走廊上,看见下面的朝仓景

镜,他就再也忍不住,厉声问道:“景镜,你身为朝仓家的人,为什么要背叛我,背叛朝仓家,让朝仓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面对朝仓义景地喝骂,朝仓景镜却毫不退缩的对视:“我就是为了朝仓家不至于一日灭绝才这样干,现在形势很清楚,我们根本

无法抵抗拥有七国之力的黑川家,如果继续抵抗,难道就要朝仓家一日灭绝吗?”

“原来如此。”朝仓义景恍然明白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其它家臣没有支援的原因吧,他们都默许了这次谋反,彻底明白的他没有

再说什么,立刻回到了里面的房间,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他切腹的消息。

“已经切腹了啊!这就是……名门朝仓家的结果吗?不过无论怎么样,只要能够保住家名就好!”朝仓景镜望着天守阁,深深地

叹息着。

永禄八年七月十一日,朝仓景镜、鱼住景固带兵四百谋反,『逼』朝仓义景切腹『自杀』,随后景镜向黑川庆德献上了朝仓义景的人头,

引着黑川家的大军入城,他因此靠着这个功劳而保全了朝仓家地家名,也保全了他所领的三千石领地。统治越前百年的朝仓家灭亡了

,但是并没有断绝,包括一门众在内的大批朝仓家臣都纷纷投降了黑川家。

短短一个月,黑川庆德就得了北近江国和越前国,经过检地,北近江国有45万石,而越前国竟然有60万石,这大大增加了黑川家

的实力,而朝仓家的灭亡,也代表了黑川庆德完全控制了九国之地,并且形成了一个当时最为厚实的领地范围,以后,无论是面对谁

,就算是面对上杉家和武田家,都占有了实力上的巨大优势。在当时,已经再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上洛进京了。

尽管他的所作所为,已经造成了相当地暗流和隐患,但是至少在现在,京城,已经如熟透的桃子一样,等着黑川庆德来摘取,而

这,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