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爷爷!”荷言喘着粗气道:“您给我看看手相吧!”

当年赵老和荷言的师傅有点儿交情,他那时候还不是瞎子,见了龙荷秋一面,直言此人乃人中龙凤,可被情所拖累,碌碌一生无所作为,要谨慎才好,龙荷秋虽然信他,却终究逃不过宿命的安排。

但荷言挺喜欢他的,小时候还经常來串门子,他记得赵老有一个儿子,听师傅无意中说起过,可他那儿子忒沒出息,学人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最严重的一次据说是被人抬着回來的,伤的挺重,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可终究是沒死,但赵老却瞎了一双慧眼,他师傅说,应该是赵老用这双眼睛,延续了他儿子的寿命。

但他儿子好了之后,又重操旧业,最终还是再也沒回來。

就算提前预知了祸福,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

老头听见他的声音,紧闭的嘴角弯了起來:“阿言哪,吃过了吗?”

“吃过了,赵爷爷还沒吃吧,等下我给你熬点粥,”老式的实木八仙桌上,只剩下残羹冷饭,荷言看了一眼,有些心酸。

“好啊,阿言的手艺,也好久沒尝到了,过來,爷爷给你看看。”

荷言坐到炕沿上,主动把手伸了过去,粗糙而温暖的大手握住了他,在掌心处用手指细细摩擦了起來,沿着三条纹路摸索着。

周遭一下子静了下來,连带着时间的流淌,都变得缓慢。

良久,赵老才放开他的手,神色凝重。

“阿言,你想知道什么。”

荷言搓搓手掌心,被枯槁的手磨擦过,微痒。

“寿命,我想知道,为什么那条线会断开。”

从赵老那里出來时已经过了十点,荷言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回了家,看见家门口南暮正坐在车里等他。

“上车,去医院。”

他摇摇头,“不去了,又伤得不重。”

“医生说还要打破伤风针,你想死吗!”南暮沒了耐心,扒着车窗大吼起來。

死?呵,他苦笑一声,“啧,我比谁都不想死,在y市的时候已经打了,真的不用去了。”

南暮气极,那样子活像要吃人,可看到荷言转身开门进屋,那背影却格外落寞。

他是怎么了,感觉和平常不太一样,南暮吸吸鼻子,下车跟了进去。

夜晚的西街,一如既往的热闹。

吃晚饭的时候,荷言开口道:“我决定,我要辍学。”

“啊?你想通了?很好,那以后说不定我能轻松些了。”南暮放下饭碗,询问道,“可看你的样子,却不怎么高兴,你到底怎么了?”

“呃……沒什么,我还沒说完,虽然我辍学,但我不会接手江家的,我会另找人來跟你学做事,我要把江家转让给他。”

南暮差点把筷子捏断,怒气冲冲道:“江荷言,你到底想搞什么,你脑袋秀逗了吗,我看你是去了y市一趟,忘记把脑袋带回來了吧!江家这么大的产业,是说转让就转让的吗,你要转让给谁!”

妈的,这小子就知道惹她生气就对了,哪天她死了,一定是被他气死的!

“我不知道,还沒找到人选,我会尽快去找的。”荷言认真的说着,对她的怒气很是抱歉的样子。

南暮像泄了气的皮球,她知道荷言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相反,他做每件事都很认真。

“随你,反正也不是我老爸的家产,你爱怎样怎样。”

“对不住,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住嘴!我不是在给你做事,是在给你爹!”

“哦……那我替我爹谢谢你。”

呜呜……她真的会被气死的啦!

酒店后面的出风口会吹热气,一般西街的乞丐们冬天最爱在这里聚集过冬。

几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偎成一团,眼巴巴的看着荷言手里的一叠钞票。

“呐,咱们來打一圈牌,赢了的,奖励一张100的,输了的,也会得到一张10块,谁來?”

“我!”

争先恐后整齐划一的举起脏兮兮的小手,荷言把钱装好,把一副扑克拿了出來。

“好,知道怎么玩牌吧?要先摸牌,挨个摸,不能抢,然后呢用大牌压别人的小牌,但要注意别人出几张,你也要出几张,懂了吗?”

“嗯!”

“那咱们就开始吧。”

酒店后面有路灯,借着不甚明亮的路灯,吹着时不时刮來的冷风,一圈牌结束。

荷言沒出老千,只是按照平常的思路來出牌,他本以为还要打几圈才会有人赢他,沒想到第一圈赢得人就不是他。

看样子这个小孩是个女生,脸上虽然很脏,但一对眼睛却水汪汪圆溜溜很是可人,荷言把钱分了,几个小孩欢呼不已,纷纷爬起來跑掉去买吃的东西了。

荷言把钱塞到小孩的手里,见她也要跟着伙伴们去买东西,急忙拦住她道:“咱们再玩一局,有更多奖励哦!”

小孩被他拉的一个趔趄,跌回一对破烂棉被中,也不生气,奶声奶气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來,我出三张牌,有3、4和5,你只要找出3这张牌,就算你赢!”

他做了个手脚,这三张牌里并沒有3。

小孩伸出肉乎乎的小指头指着其中一张道:“这张……不是!”

然后又指向另一张:“这张,也不是!”

两张牌都被她翻了过來,一张是4,一张是5。

那如果三张牌里有两张不是3,剩下还沒翻过來的那张,就一定是3了。

荷言不得不赞叹她的聪明,谁知小孩又把最后一张翻了过來,不是3而是6,她奶声奶气的嫌弃道:“我最讨厌耍赖皮的人了!”

荷言嘴角一抽,现在的小孩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奖励呢?”

小手伸到了他的眼前,荷言抬手握住,包在掌心:“跟我回家,我來养你。”

小孩终究是小孩,他们纵使再聪明,也会无条件的去相信和依赖别人,所以也最容易受伤害。

荷言把小孩和南暮一起推进浴室,让南暮帮小孩先洗个澡,然后拿了钱去夜市给小孩买衣服。

谁知过了沒几分钟,南暮就尖叫着冲了出來:“江荷言,我要杀了你!”

“怎么了怎么了?”荷言刚要出门就被南暮扯住了衣领,脸上还有可疑的红晕:“他是个男生,干嘛让我给他洗澡!”

她再怎么彪悍,还是个沒出嫁的小女生,给男生洗澡会害羞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