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你骗人……”南暮喃喃几声,忽然脸色一白,往后直挺挺的倒去。

龙衍眼疾手快的揽住了她,轩轩差点也被她带着跌倒,被荆南新一把抱了过來,小孩见自己落入敌手,整个小身子都僵住了。

“我要带她去医院,你也跟着來。”

现在还不确定小孩到底是不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看在南暮的份儿上,他也不能让这个男人随随便便把孩子领走。

“好,正好我是医生,我带你们去。”

于是荆南新抱着儿子,龙衍抱着南暮,四个人招了辆出租车,快速往医院赶去。

这世上,沒有时间改变不了的东西。

一年后,又是大雪纷飞的季节悄然而至。

荷言磕着瓜子,敲着二郎腿和朱哥挤在一起看电影,朱哥自一年前失手过一次以后学艺更精了,再沒被人抓过包,不过小店的生意还是那样半死不活,不兴旺也不冷情,攒了一年的私房钱,除了在吃上面不吝啬在其他方面都吝啬的要死的朱哥终于咬牙买了一台电脑。

台式的,还是牌子----方正,屏幕挺大,朱哥说这样看电影过瘾。

“嘿,荷言你看,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这电影刚上映那会儿因为之前主角临时换人,另一个主角又是新人沒人稀罕看,我在网上看了一遍,结果沒想到演的真挺好!结果俩主角有一个在演完之后宣布退出演艺圈。后來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去看了,电影票又涨价了!网上也沒了免费版本的,还真是物以稀为贵啊,不知道是炒作还是真的……”

朱哥指着屏幕右边的宣传图,图做的很华丽,两个男主各据一方,两个表情截然不同的侧脸,一个眼神俯瞰众生,似乎已站久了巅峰,一个眼神温和而倨傲自信,想必也是人中龙凤,两人中间的女人则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荷言瞅了一眼,沒当回事儿,拍拍腿上的瓜子皮站起來道:“晚上人少,你自己看着吧,我出去洗个澡。”

朱哥数落他:“这冬天才开始呢你洗澡的钱凑起來都能买一头猪了,昨天不是刚洗的呢吗?咋今天又洗?”

“那是大前天洗的了,你少吃点猪肉,脑袋快赶上猪了,不和你贫了,走了啊!”三两下把澡巾、香皂和毛巾装一装,赶在朱哥发飙之前奔出了超市门。

天色刚擦黑,此时正是饭点,路上行人不多,荷言哼着刚听來的老曲儿,慢慢悠悠的走着。

一年多前,刚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这条道儿。

脑袋里什么都沒有了,沒有记住的人,也沒有记住的事儿,摸摸身上,口袋比脑袋还空。

他从街头走到街尾,再从街尾走到街头。

沒有一扇门看着眼熟,自己的家应该不在这条街上。

正在他迷茫无措的时候,一扇厚厚的玻璃门被推开,一个高高瘦瘦五官还算清秀的男人冒了出來,扒着门探头探脑,看见他时,急忙向他挥爪:“唉唉!小伙子,这边!”

荷言站在远处看着他,不动。

“过來啊!难道是个聋子?唉你不是赵哥介绍给我的服务生嘛,这么大个牌子看不见啊。”男人伸出戴着半截手套的指头往上指指,荷言抬头一望,明黄色的‘朱哥超市’四个字就挂在上方,颜色还算鲜艳,看來超市开的时间并不是太久。

脑袋可以空,但口袋不能空,否则留着脑袋也沒用了。

荷言只想了三秒钟,就下了决定。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朝着超市的方向走去:“刚沒看见,你就是……朱哥吧?”

超市名儿这么怂,十有八|九就是了。

“哎!就是我,快进來,外面冷死个人,嘿!我说你这小子长得还真……行,”刚带上门朱哥就开始上下打量着他,“牛哥难得这次沒坑我,回头请他搓一顿,那啥,你叫什么名字啊,以后你叫我朱哥就成。”

“我……我叫荷言。”荷言这两个字,简直是脱口而出,而且莫名其妙的是,他一想到这两个字,心里就觉得甜丝丝的,挺幸福的感觉。

难道这是他小情儿的名字?不管了,用了再说。

“荷言……”朱哥搓着下巴上的一簇小胡子,“好名儿啊!以后就住这儿吧,我今儿一大早就起來把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地儿不大,委屈你了。”

朱哥超市一直招不來服务生,一个是朱哥太吝啬,月工资才六百,不够那些花销很大的年轻人塞牙缝的,还有一个是他不招年纪超过二十五的,说大人心眼儿多,他自己就是个有文化的高级偷儿,自然得提防着大人那些花花肠子。

前几天和牛哥说起这个事儿,牛哥一口答应给他找个绝对符合条件的,说今天就过來,牛哥爱吹牛皮,让他造航母都能一口答应,至于办不办的成就另说了,沒想到这次真给成了!

说房间小,还真不大,里面放着一张床,空余的地方勉强就站着塞俩人,朱哥一直观察着荷言的表情,带着他去看了厨房厕所等地,见他沒有不满意的迹象,才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不挑三拣四的年轻人,那是稀有物种,比大熊猫还珍贵,真是天上掉了个馅饼儿,直接砸他朱哥怀里头了。

牛哥那头呢,其实他牛皮吹惯了,根本沒把说过的事儿放在心上,说完立马就忘,后來朱哥请他吃饭时还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不过谁不爱听好话,谁不爱吃白饭?牛哥当下就谦虚起來,顺带着吃了一顿免费的晚餐,外加一瓶免费的红星二锅头。

就因这一场阴差阳错,他成了朱哥超市的服务生----唯一的。

一踏进澡堂子,热气就扑面而來,里面人还挺多,大概是周末的缘故吧,荷言拖过个马扎坐好,慢慢等。

“大爷,洗澡还是七块?”

“哎!七块。”

荷言把钱先交了,旁边伸过一只宽厚的大手:“还有我的。”

这人是在他之后进來的,此时就站在他身后伸着手交钱,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个子比人家矮,又站在这么个前后夹击的位置,像是被身后的人给包在怀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