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穿着纯手工制作的黑褂子的男人蓦然转头,似乎还有些不能消化这个消息。

下属低着头,语气肯定道:“是,而且是在几年之前就已经过世,只是一直无人知晓而已,因为之前他就不喜出门,所以……所以才在最近才得知这个消息的。”

男人带着满满沧桑的眼神黯淡下来,人,终究逃不过时间的消磨,谁都会有一死,只是这人的死,自己格外不能接受而已。

“你先下去吧。”他挥手,自己则进了书房,从被锁住好久的抽屉里翻出一本陈旧的笔记本,打开,一张黑白照片掉了出来。

那上面的两人之间没有丝毫距离,那么近,幸福一伸手就能握个满掌,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那人却不在了,继续留下他一人承受着思念的侵蚀。

他活着的时候是这样,死了的时候亦是这样。

那那个孩子呢?他教出来的孩子,一定也是独立自主的吧,就跟当年的他一样,倔强而带着令他着迷的孤傲,本以为该死的人都死了,或许他与他之间,还有一线转机,但没想到的是,一切已经成定局。

江家的家主叹口气,把照片抚摸许久之后方才放回笔记本中夹着,我们,迟一点,天上见。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要看看,他教出来的孩子,是否有成为江家继承人的资格。

他不会令他失望的,他坚信。

周一开学,荷言揉着眼睛百无聊赖的读着英文课本上的词句,身旁的位子还是空着,奇怪,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叶卿迟到,一般来讲都是他迟到的几率比较大的,眼见着就要去升国旗,他皱皱眉,难道叶卿生病了?

果然,到了升国旗的时间叶卿还是没来,荷言跟在人流后面,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回眸,是兆瑞。

“在担心你同桌?”兆瑞依然是春风满面的模样,端的是一副关心同学的无害面孔。

“嗯,他从来不迟到的。”荷言语气里透漏着关心,兆瑞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放了下来,表情竟变得有些阴郁:

“荷言,你对谁都是这么好么?”

所以才让叶卿对你死心塌地,百般小心的去暗中帮助你,呵护你么?

荷言不明白他的话中话,坦白道:“不是对谁都这么好,我哪有这么滥情,叶卿是我的好哥们,我关心他,没错的吧!”

好哥们?兆瑞在心里冷笑一声,你当他是好哥们,怎么不问问他当你是什么。

嘴上却附和道:“是啊,关心是应该的,不过他没来可能是身体不适吧,不用太担心的,嗯?”

“嗯。”荷言点头,只以为这只是同学之间再普通的对话,没有看出兆瑞眼底的几分嫉妒。

第二节课下课时候,叶卿才姗姗来迟,脸色很是苍白憔悴的样子,荷言站起来给他让座,不由得问道:“叶卿,你怎么了,生病了么?在家好好休息就好,上午就别来了嘛!”

叶卿表情一僵,随即又恢复淡然,硬扯出一丝笑道:“我哪有那么娇贵,只是夜里没盖好被子,所以有点感冒,对了,前面两节课的笔记记得借我抄下。”

“我早就给你抄好了!”荷言把他的笔记本递给他,“看你没来,就趁着下课时间写了两份,对了,你吃早饭了么,我去给你买。”说罢就要起身,却被人拉住胳膊。

“吃过了,不用麻烦了,”叶卿闭了闭眼,荷言对他的好,本身就是一种无法摆脱的毒,可下毒的人偏偏还是不知半分情,“我不饿,就是有点头晕,给我捏捏吧。”

“哦,好。”

伸出双手,在叶卿额间用力捏着,紫红的颜色很快覆盖了苍白,视野里多了一盒酸奶和一包面包,荷言转头,是兆瑞,他把东西放在他的课桌里,没有说话,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荷言点点头,无声说了句谢谢,继续给叶卿揉捏。

而叶卿闭着眼,自始至终没有看到兆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