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荷言不甘不愿的转身,明白今晚要是不签字,恐怕都走不出这个门去。

他向来懂得以退为进,只好妥协道:“好,我签,但你可不要后悔把这些东西交到我的手上,吃亏的是你,不是我。”

“谁吃亏,还不一定呢,请吧。”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小子有前途。

等到全部签好,男人把一式两份的合约分为两份,交给了荷言一份,道:“拿好,至于一开始我说的,不能伤害你的理由,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荷言水眸一抬,示意可以说了。

“因为,你是我认定的,江家的家主继承人。”

哗啦,握在手里的合约掉了一地。

荷言僵住动作。

江家,家主……

“所以你真正的名字,是叫江荷言,父亲已经在找你了,但他不会把真相告诉你的,因为那样,你就不会继承江家的家主之位了,但我不想看着你过的这么好,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幸福,而你,偏偏是最没资格幸福的一个!”

江一零的话言犹在耳,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就是他的父亲!

“不会的,不可能……”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再看向男人时,眼底具是陌生疏离,“你骗人的,你骗人!”

他忽然蹲下|身子,疯了似的去撕那些合约。

“没用的,你已经签字了。”

男人之前把另一份已经重新锁回抽屉里了,此时说话的语气自然是有恃无恐。

“卑鄙!”他站起来,怒视着他,“我告诉你,我荷言,没有父亲,我是个孤儿,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直会是!”

说罢狠狠在那些碎屑上踩了几脚,头也不回的跑了。

江家家主负手而立,不怒,反而嘴角含笑:“我的儿子,果然和你很像,像到了骨子里的那种像啊……”

同样的倔强,固执,表面的顺从,都是在不触犯底线的条件下。而一旦被触犯底线,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会想尽办法挠你一爪子。

重新踏上西街的土地,他才像是踏进了自己的领地般,不再那么六神无主。

已是将近深夜,路上无人,他放慢脚步走着,今天所遇到的事情太多,让他一时有些吸收不了。

西街,他长大的地方,印象最深是师傅将他从街上领回家去,给他洗澡,喂他吃饭,那时候饿的很厉害,身子也虚得很,是师傅的出现,挽救了他一命。

如果说师傅是他的亲人,那这些记忆又是从何而来?

在师傅的教导下长大,师傅不是个喜欢打骂的人,教他时候,更多的是用牌与他对话,而之后,师傅死了,他便独自生活,努力的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学习着生存的法则。

赚钱,养自己,在没有遇到江一零之前,他的人生或许就是这么简单。

但现在,事情开始变得复杂,江家,呵,家主,呵呵……如果可以,这辈子他都不想和这些扯上半分关系!

上一辈的恩怨,凭什么要他来承受结果!

恨恨把脚下的石子踢飞,却听到哎哟一声。

楷祭满脸无奈的站在他前方不远处:“等你很久都不回家,看来是又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吧。”

有人说,恋爱时候,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关注对方的一切,不让对方脱离自己的掌控哪怕一秒。

但楷祭不这样认为,荷言有自己的生活和自由,尽管可以透过他的心思知道一切,但他选择让他自己去解决。

荷言,做我的爱人,就要坚强。

荷言呼口气,调整了下心情,样子却还是闷闷不乐:“对不起啦,让你等这么久,我很累,过来背我!”

他张开双臂,语气有些撒娇的意味,楷祭笑,大步走过去,直接打横把人抱起来。

“喂!是要你背不是抱啊!”荷言吃惊之余有些难为情,哪有这么抱人的啊,又不是女生……

“一样的啦,”楷祭模仿着他的口气,表情滑稽,明显是在逗他开心,“反正都不用走路的,又没人,羞什么?”

“……”被迫枕在这人的肩头,他不再说话。楷祭走路很稳,边走着,也稳了他不宁的思绪。

是不是只要这个人在,就算天塌下来,也能眼皮子都不眨的坦然面对。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