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即时生效,签了字之后,江家家主已经实至名归于荷言了,把合同交到了律师手里,江棋道:“等我死后,这个连同遗嘱一起宣布好了。”

律师点头,将文件放在保险箱里,连夜带着走了。

而认儿子这件事,任重而道远,首先,要让荷言接受他才行,江棋走到牌桌前,细心的把牌重新理好,或许牌,会是他和荷言之间的转机。

老千,不为牌而生,却为牌而死,相信荷言会是第二个不为牌而死的老千。

他轻抚牌面,温润的触感透过指尖直达心底,如同抚着最亲密的情人。

这可是当年,他和那人对战时,唯一用过的一副牌,他从未在这副牌上胜过,而如今,荷言代替了他师傅的位子,却输了。

如果把这个告诉荷言,相信会愧疚和不服气很久吧,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很不错,他喜欢。

夜半,楷祭从美梦中苏醒,不为别的,只为忽然侵入意识的熟悉气息——

同类的气息?

他翻身坐起,小心的把被子掖好,荷言还在沉沉睡着,他把他搭在外面的手托起放进了被子里之后,才穿好鞋走了出去。

门打开,夜风清冷,昏暗的路灯下,是女子纤瘦的背影。

楷祭把门轻轻关了,才出声道:“你是……?”

女子转身,同样带着几分野性的眸子里,掺着更多的魅惑妖娆,她扔掉手里的烟,放肆的打量了楷祭一番,才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不是问句,代表她清楚的很。

楷祭站在门前的台阶上俯视着她,等待下文。

“你是王,对吧,”她慢慢走近,一袭暗红色的紧身短裙愈发清晰的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线条,“不过在那个世界覆灭之后,王不算什么了,我只想问你,你想不想重新再回到那个世界里称王呢?或者说,想不想重新把自己失去的世界,塑造出来?”

楷祭闻言,只是动了动眉毛,没有她预想中的激动表情,甚至眼神都不曾变过。

“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个?那让你失望了,高高在上久了,发现现在这个样子也很不错。”

女子并不气馁,继续道:“的确,可能在人类的世界生活久了,有了放不下的东西,但,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等到女子说完离开,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楷祭依然站在门前那个位子上,只是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眼底染上一抹复杂。

闹钟不要命的在床头叮铃铃响个不停,荷言伸出一只手按掉,又重新把头埋进被子里,过了几秒之后才察觉身旁少了逐渐习惯依赖的温度,他霍然坐起来,揉揉眼睛,没有看见楷祭的身影。

奇怪,这只狼通常是比他更会赖床啊,还经常拿着他九点才上班来馋他,怎么今天……

“阿祭?阿祭!楷祭——!!!”嘶哑着声音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没了睡懒觉的心思,荷言穿好衣服下了床,厨房,浴室,都找不到人,难道是出门了?还是回玉里了?他挠挠乱糟糟的头发,唉,不管了,先洗漱再说。

洗掉晨起的疲懒,却没了香喷喷的早餐再等着他,荷言翻出几块零钱准备随便买点,可刚打开门,就看到找了一个早上的人,正站在门口,背对着他。

“阿祭?你怎么在这?我找了你好久唉!”他随口说着,平时巴不得多和他相处一会儿多说一会儿话的人,此时却像是听不到任何声音般的没有回应。

怪怪的,荷言眼珠子一转,不再说话,而是小心的走到楷祭的前面。

菱角分明的脸,几分不羁,眉宇间,几分隐然的跋扈,只是眼睛紧闭着,薄唇紧抿着,失却了他惯见的温柔神色。

不会吧,站着睡着了?!荷言伸出手推了他一下,纹丝不动,只是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

一霎那充满嗜杀的陌生,让荷言狠狠心悸了一下,不过那似乎只是过眼烟花,快的更像是错觉。

“你起了?几点了,我去做早饭。”楷祭咧嘴一笑,仿若灵魂重新注入身体,又再次鲜活起来。

“被你吓死,不用了,我去买一点吃就好,都要来不及了,你自己做自己的份儿吧,我走了。”想说以后不要再不打招呼就忽然消失不见,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会显得自己很软弱。

却在下一秒,被人用力抱在怀里,大街上已经有了行人,荷言欲挣扎,耳边却响起低沉的话语:

“以后再也不会了,”这句是回答荷言未说出的话,“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记得,要相信我。”这句,是听了那女子的话之后,愈发的惶恐不安之下想要的承诺。

不知道楷祭在发哪门子的疯,荷言只得点头闷声道:“当初不是说好的吗,你得陪我一辈子,那我自然也不会离开你了。”

腰被勒得生疼,但彼此紧贴的身体,却让荷言感受到了对方不一样的心跳。

“记得你说的话,”这句话听得荷言想笑,昨天还有人要他记得他说的话,他说的话多了去了,难道每一句都要记得么?不过楷祭的下一句话,却让红霞毫无预兆的染上腮畔:

“荷言,我喜欢你。”

明明是冷清的早晨,却意外提早感受到阳光的温度。

荷言没有说什么,只是犹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圈在他腰间的手臂,就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