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不久之后出来回话,认定贺兰枫死亡无误。

贺兰上舰冷眼看着贺兰祺,“一个死了的人,难道还会有所图谋,去暗害你吗?”

贺兰祺瘫坐在地,嘴里只一个劲的念叨,“不可能,他怎么会死呢?真的不可能。”

顾蕴上前一步,跪倒在地,“皇上,微臣已经查证这段日子瑞王都未曾去过容王府中,倒是容王三日前到过相府,并且......”

贺兰上舰狠狠说道,“说,并且怎样?”

“皇后娘娘也去了。”顾蕴随后说道。

贺兰上舰点头 ,看看顾蕴“人都说大理寺卿是个心口如一,刚正不阿的清官,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连皇后都敢参与。”

“请皇上恕罪,微臣职责所在,顾不了那人是不是位高权重。”顾蕴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变动。

贺兰上舰眼含几分赞赏,“既是职责所在,何罪之有?”

“这个畜生就交给你回去依法处置,即刻起削去王位,贬为庶人。”

皇帝轻轻挥手间,天家王爷便成了庶人一个。

“不,父皇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废了儿臣,儿臣是冤枉的。贺兰枫,你不的好死,我会将你挫骨扬灰......”

贺兰祺声嘶力竭的叫喊着,精神彻底崩溃。

顾蕴站起身,“来人,将贺兰祺带下去。”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成泰进来说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皇后此时前来无疑是为了她的儿子贺兰祺。

皇帝与她几十年夫妻,谁也不敢保证皇帝会不会顾念情谊对贺兰祺从轻发落。

坐在主位上的贺兰上舰却厉声说道,“身为皇后教育不好自己的儿子,私自出宫,还有脸来见朕!你去告诉她,这个逆子无可挽救,让她回到宫中面壁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宫门一步。”

成泰领旨下去。

顾蕴开口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带下去。”

贺兰祺被拖下去,皇后却连见都没见到皇上一面,便被禁足宫中。

“顾爱卿,你办事妥当,瑞王的后事就交给你办吧。”

贺兰上舰说完,便撤驾回宫。

这个儿子对于他来说,失去时会心痛,但是却终究不是心头所爱,只是痛一阵而已。

这一日,瑞王无端病故,贺兰祺被废王位,皇后被禁足宫中,沈家已门庭落半。

晚上,沈秋歌一个人跪在灵堂上。

任倩儿怎么劝也不肯回去,她就那样跪在灵堂上一整天的时间。

脸上紧绷的厉害,泪水早已流干了。

她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为什么, 他会如此突然的就走了?

东方舒说,早在两个月前他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他竟然都不与自己说一声。

她是他的妻子,他难到就真的一句话都不肯给她留下吗?

“那日~你问我,若是反过来三哥害你,我会怎么办?我一直没跟你说,我会不顾一切,我会跟他去拼命。”

眼中一阵刺痛,泪水再次落下。

“可是,如今三哥被废了,很可能性命不保,姑姑也被囚禁,尽失君心。沈家算是败落了,可是我仍旧无法恨你。”

“贺兰枫,我爱你爱的还不够吗?难道就真的如此不值得你相信吗?”

“我腹中怀的是你的子嗣,也是我珍若性命的孩儿。你走了,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突然,可是你却一字半句都不肯留给我。就当真认定了,我是加害她的人吗?”

“小姐,您就别哭了。您要是再伤心难过下去,会损伤胎气的。”倩儿在一旁规劝着。

她点头,“是,我是不能再哭了。不为别人,不为自己,还要为了腹中的胎儿。他只有这一点骨血而已,我一定要平安将他生下来。”

沈秋歌慢慢的起身,腿早已麻木,在倩儿的搀扶下才勉强能行走。

“站住!”

一声厉喝在耳边响起。

沈秋歌看去,原来是夏琉璃。

“夏姑娘为何挡住我家主子的路?”倩儿见夏琉璃气势汹汹的挡在前面,态度也便的强硬。

“我找你们主子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夏琉璃说道。

沈秋歌压住倩儿, “夏姑娘有话尽管说。”

夏琉璃面带愤怒,“我要你明日宣布,我是王府的侧妃。”沈秋歌当即惊讶,她怎么也没想到夏琉璃竟然会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

“夏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沈秋歌说道。

“什么意思?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可知道我与他是什么样的关系?”

夏琉璃一步一步逼近,美丽的脸庞霎时变得面目狰狞。

沈秋歌在倩儿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后退,“夏姑娘是王爷的妹妹,我自然是知道的。”

“不,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夏琉璃突然咆哮起来。

她几步走到灵堂的正中,手指着贺兰枫的灵位说道,“我是他青梅竹马的妻子,从小我娘就跟姨娘指腹为婚。很小的时候我就认定,他长大了,要娶的人是我。”

突然她抓住沈秋歌狠狠的摇晃,“是你,你霸占了我的位置。你陪着他渡过童年吗?你给他挡过拳头,为他上过药吗?给他暖过身子,为他偷过馒头吗?你凭什么做他的王妃?”

倩儿在一旁怎么也掰不开夏琉璃的手,沈秋歌被她摇晃的头晕眼花。

“你放手啊,快放手,王妃有了身孕,经不得这剧烈的运动。”倩儿着急的大声吼起来。

正在这时候,又有人走进来。

与倩儿一起试图将沈秋歌救出来,但是夏琉璃却似乎发了疯怎么也不肯松手。

啪的一声脆响响起,夏琉璃被打的愣怔。

倩儿才连忙将沈秋歌自她的身边拉开,赶忙查看。

“你疯了吗?想将他唯一留在这世上的骨血也一并杀了吗?”东方舒厉声喝道。

夏琉璃突然哭起来,转向贺兰枫的灵牌,“哥,她凭什么霸占我的位置,你又为何将心给了她?”

东方舒忍不住,泪眼朦胧。

沈秋歌仰头闭眸,苦涩一直自心里一直到了手指尖。

她知道夏琉璃口中的两个她指的是两个人,可是她宁愿舍弃名位荣华,成为后者。

只是,此时站在灵堂之上的女人哪一个不做如此想法!

三个人无不是真心的深爱着他,为他落泪,为他伤心,为他痛苦。

可是,却没有一人是他心中所想。

他想要的那个人,始终都得不到。

六哥,这就是命运吗!

如是命运,为何要将我们拧的这么苦,这么悲!

踱步走出灵堂,沈秋歌确心如刀绞。

“你腹中是王爷唯一的骨肉,你千万要珍惜自己,将孩子平安生下来。”东方舒的嘱托响在身后。

她却嘴角一冷,“他从未想要这个孩子!”

她的话,让东方舒愣怔在当场。

“我只是想做他的女人,不只是妹妹。”夏琉璃哭泣说道。

东方舒唇边荡漾起一丝无奈,苦涩无边。

“可是,我们这一生注定了只能是他的妹妹。”

她救不了他,但是却绝不会损害他的孩子。

贺兰枫,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宁愿没有那五年!

这一夜,北冥迎来了最后一场冬雪。

大雪纷飞,漫天飘絮,仿佛上天也在哀哭。

今日的帝都,异常安静,因为他们的英雄今日出殡!

长长的丧队看不到头,洁白与昏暗的天际结为一体。

哀哭声震天,大地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悲伤。

突然,有人出现在前方挡住去路。

一个清瘦的身影自马上跳下,苍白的小脸上都是不敢置信的恐惧与惊慌,眼底淤青,布满血丝,说明几日来一直马不停蹄。

凌清然终于赶了回来,一身风尘仆仆,见到却是送丧的队伍。

“姑娘!”

一声惊呼出自夏寒之口,他惊讶的看着憔悴的凌清然。

“他没有死!”她坚定而咄咄的说着,一步一步重若万斤的走向灵车。

“姑娘,王爷已经去了,还请姑娘节哀!”夏寒跪倒在地,语声哽咽。

凌清然却脚步不停, “让我看看他,我不相信他就这么走了。”

夏寒赶紧走几步重新跪倒在她的面前,“姑娘,属下求你了。就别再打扰王爷,让他安息吧。”

凌清然飞起一脚,踹在夏寒的心口窝,厉声喊道,“我都说了,他没死。”

夏寒没有防范,一口鲜血自口中吐出,倒在地上。

“来人,将这个疯婆子给我抓起来!”东方舒自后面上前,满目喷火,厉声吩咐道。

顿时侍卫们刀剑出鞘,“谁敢!”一直跟在凌清然身后的七夜高声喊道。

七夜是贺兰枫最信得过的人,他话一出口谁敢不从。

东方舒走上前来,怒目看着七夜,“是谁害死王爷的,你不知道吗?是她,就是这个贱~人,王爷才会死!你今天居然还袒护于她。”

七夜脸色悲楚,却依旧铿锵有力的说道,“我知道她是王爷的命,不管王爷在与不在,都不希望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东方舒抽出宝剑直至凌清然,“好,那今日就让我来做这个小人。现在我就杀了她,为王爷报仇。”

凌清然此时站在棺材前,四周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静止了一般。

她什么也听不到,甚至连东方舒持剑要杀她也无动于衷。

她的手轻轻摸在棺材上,“躺在里面好玩吗?贺兰枫,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在吓我是吗?好,就让我亲自将你找出来。”

七夜,出剑挡住东方舒的剑,厉眸喝道,“你疯了吗?”

东方舒撤剑,再次出手与七夜打在一起,“疯的是你, 从你偷偷爱上这个女人开始你便已经完全疯了!七夜,你扪心自问,现在所做这一切是为了王爷,还是为你自己?”

东方舒的话,让七夜顿时心神大乱,当即被东方舒挑了剑。

东方舒剑势回旋,直奔已经上了灵车的凌清然胸口而来。

噗,一股温热迎面扑来。

东方舒却眼中都是惊讶的说道,“夏寒!连你也疯了吗!”

送葬的侍卫,官员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一时间束手无策,只能看着一场葬礼演变成一场战争。

东方舒的剑正好刺中夏寒的心口,眼看着东方舒的剑就刺中了凌清然,出剑已经来不及了,他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那把索命的剑。

“郡主若是要杀姑娘,就先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