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赵普一怔,继而就明白了,“光义兄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马氏小女子定然长得美艳动人,而且兄弟还有将她留在府内享用之意!”

“然也!”赵光义的脸庞居然一红,“正因为如此,如果由我下令着那马仁奇出任导江县令,皇兄知道了,岂不又説我过于好色?”

赵普“哈哈”一笑道:“光义兄弟,那马仁奇告发有功,升为县令也是正常的事!”

赵光义言道:“话虽如此,但我又何必给皇兄留下话柄?”

“好吧,”赵普答应了,“区区小事,赵普焉能不从?但不知,那美艳动人的马氏,赵普可否一睹为快?”

赵光义点点头,将那马氏唤了出来。果然,沐浴梳妆后的马氏,自有一种撩人的风韵。赵普咂咂称赞道:“光义兄弟,你真是好眼力啊!”

赵光义笑道:“我皇兄在后宫中美女如云,我虽不敢效仿于他,但遇着可心的女子,我自然是不想轻易放过的!”

赵普也笑道:“光义兄弟所言甚是!遇着可心的女子若轻易放过,岂不是太遗憾了!”

忽地,赵光义压低嗓门儿问道:“赵普,我把这女子留在府中,算不得是乘人之危吧?”

“兄弟如何有这种想法?”赵普似乎很是惊诧,“你是他们马家的大恩人,他们自然应该有所回报!更何况,这小女子留在你的身边,岂不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

赵光义不觉吁出一口气道:“赵普,你这么説,我就彻底放心了!”

赵光义虽然“彻底放心了”,但也没有马上就与那马氏厮混在一起。毕竟,她刚刚死了父亲,兄长的事情也还没有了结。他这样想:如果我现在就剥光她的衣服,那就的确有乘人之危之嫌了。故而,他便专门派了两个丫环,伺候马氏的饮食起居。那马氏都被伺候得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了。

过了一段日子,也就是赵普正式出任大宋宰相之后不几天,赵光义派往导江县的差人回来了。他们押来了导江县令源铣和主簿郭彻,同时还带来了马氏的兄长马仁奇。

源铣和郭彻一进入汴梁城,就被赵光义打入了开封府的死牢待审。马仁奇就不一样了,赵光义将他接到开封府,待如上宾。当马仁奇和马氏见面的时候,马仁奇哭得比妹妹还要感人。为何?如果开封府的差人去导江县再迟两天,那马仁奇的脑袋就不会长在脖子上了。从这个意义上説,赵光义也的确是马仁奇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哦!

赵光义开始亲自审讯源铣和郭彻了。其实,也用不着怎么审讯。马仁奇有一本账册,清楚地记录着源铣和郭彻这几年的贪污情况。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源铣和郭彻自出任导江县令和主簿之后,每年只把老百姓交纳的税银、税粮中的一小部分上交国库,其余大部都私吞了。据前往导江县的开封府差人声称:源铣家的金银珠宝都用箩筐盛,郭彻家的金银珠宝略少些,却也装满了几大箱子。

证据确凿,源铣和郭彻也没有抵赖,统统供认不讳。尽管如此,赵光义也命令差人对源铣和郭彻动了刑。源铣的屁股都被板子打烂了,郭彻的十根手指也叫夹棍夹得鲜血淋漓。

赵光义对马氏言道:“他们把你哥哥关进死牢,你父亲也因此而死,我若不叫他们先吃点皮肉之苦,于心何甘?”

马氏感动得当即跪倒在赵光义的脚下,一口一声“青天大老爷”,喊得赵光义感慨万分。不过,当赵光义亲手将马氏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心中却闪过了一丝不安:我如何才能叫她心甘情愿地睡到我的**呢?

看来,赵光义还没有把自己的心意向马氏倾诉。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他曾亲耳听到,马氏对马仁奇説:她想尽快地回到导江县去。这还了得?

赵光义忙着把心中的不安告诉了赵普。赵普笑道:“这有何难?她父母都不在了,只剩下一个兄长了,长兄乃为父,只要她兄长同意了,她自己又能做什么主张?”

赵普还自告奋勇地表示自己愿意去和马仁奇谈此事。赵光义感谢不迭,又再三强调:千万不能让皇上知道。

赵普和马仁奇的谈话十分顺利。他先以当朝宰相的身份大大赞扬马仁奇为大宋朝廷揪出了两个贪污犯,并当场表示:只要马仁奇愿意,现在就是导江县令了。马仁奇受宠若惊得都不知道説什么才好了。赵普接着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告诉马仁奇:开封府赵光义赵大人看中令妹了,想留她在府中为妾。马仁奇当即表示同意。赵光义是何人?当朝圣上的亲弟弟!马仁奇能攀上这门皇亲,焉有不同意之理?赵普最后又以宰相的身份拍着马仁奇的肩膀説:“回导江县以后,好好地干!只要干出业绩来,就不愁没有青云之路!”

赵普把与马仁奇谈话的结果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赵光义。赵光义兴奋地道:“这下子,我算是名正言顺了!”

赵光义便带着这种兴奋把源铣和郭彻的罪证如实向赵匡胤禀报。赵匡胤大为震怒道:“两个小小的县官,竟然贪婪如此!若不严加惩处,岂能以儆效尤?”

赵光义问如何惩处。赵匡胤双眉一皱,迸出两个字来:“凌迟!”

凌迟是千刀万剐之刑。就是用锋利的小刀,把犯人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且割下一块肉之后,还要停歇片刻,再吆喝两声,然后继续割,一直到把犯人活活割死为止。

赵匡胤不仅决定将源铣和郭彻凌迟处死,而且还下令把源铣和郭彻拖到午门外当众行刑。在成千上万道目光的注视下,刽子手们剥光了源铣和郭彻的衣裳,然后将他们**裸的身体捆绑在两块木板上。

源铣咽气的时候,赵光义府内的酒宴刚好开始。説是酒宴,其实除了赵光义之外,客人只有赵普一个。不过,桌面上的酒菜琳琅满目,也确乎只能用“酒宴”一词来形容。

赵光义因何要摆下酒宴单请赵普一人?原因是,那马仁奇已经高高兴兴地回导江做县令去了,离开汴梁前,他説服妹妹留在了开封府。赵光义决定从速与马氏成亲。今天便是他与马氏成亲的日子。成亲的日子为何与凌迟源铣、郭彻的日子同在一天,那纯属巧合。本来,堂堂的开封府尹纳妾,应是一件热热闹闹的事情,但赵光义怕大哥知道,又担心群臣会在私下议论,所以就不敢声张。同时,如果一个客人也不请的话,那他与马氏的成亲就成了一种偷偷摸摸的勾当了。故而,赵光义就把赵普邀来做客,一是让赵普为他纳马氏为妾做个证明人,二也是对赵普表示感谢。

于是,赵光义和赵普就杯来盏往地对饮起来。三杯两盏下肚之后,赵普停箸问道:“兄弟,今天是你喜庆之日,你为何像是心事重重?”

赵光义的确有心事,还唉了一声:“你有所不知啊!我昨日与那马氏言及今日成亲之事,她竟然面若秋霜,毫无喜悦之色!赵普,你想想看,如果她以后整日地都没有笑脸,那我娶她还有多大的意义?”

“原来如此啊!”赵普淡淡一笑道,“依我之见,光义兄弟你是太过多虑了!女人嘛,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小女人,在成亲前有这样的表现那是很正常的,更何况,她的父亲刚死,心中也多少还存有悲痛。”

“可是,”赵光义问道,“我究竟用什么方法才能使她高兴起来?”

赵普回道:“你什么方法也不要用。你只要和她同床共枕之后,她就会对你百依百顺了!”

赵光义立即就瞪大了眼:“赵普,你此话当真?”

赵普悠然言道:“光义兄弟,我为何要骗你?再説了,你与她同床共枕之后,不就可以验证我的话了吗?”

“对,对,对!”赵光义也笑了,“赵普,听你的话没错!我娘驾崩前,就是这样嘱咐皇兄和我的!”

接着,赵光义一连和赵普干了三杯。赵普言道:“光义兄弟,你的酒量不大,若是喝多了,可要耽误正事的哟?”

赵光义咧嘴道:“赵普你放心,现在我高兴,就是多喝几杯也无妨!”

话虽这么説,但赵光义最终也没敢多喝。见赵光义有些急不可耐了,赵普便起身告辞。赵光义也没有挽留,而是凑在赵普的耳边道:“昨日我买了一个丫环,颇有几分姿色,且乖巧伶俐,如果你有兴趣,我马上就着人将她送往相府!”

赵普赶紧道:“万万使不得!你不是不知道我那夫人的脾气,你若是送那么一个丫环过去,我恐怕就难以踏进相府一步了!”

赵光义不禁叹道:“赵普啊,嫂夫人的确美貌无比,但就像吃菜,一道再好的菜,天天吃它,总是会感到乏味的。赵普,你对我説实话,你就不想换换味口?”

赵普笑道:“男人总是想换味口的,但要看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我目前而言,有那么一道菜,我就很满足了!”

赵光义还想説什么,赵普催道:“光义兄弟,你的那道菜正等着你去品尝呢!”

赵光义也没客气,转身就去品尝他的那道菜了。当时正午刚过,洞房里热乎乎的。那马氏穿着新衣端坐在床边,脸上热汗涔涔。赵光义看了,油然生起一股怜悯之情。他的眼前,浮现出了她正伏在父亲的尸体上痛哭不已的情景。

但怜悯归怜悯,她身上的衣裳还是要一层层剥去的。好在是夏天,她身上的衣裳也没有几层。他三剥两剥地就将她剥了个精光。

这期间,马氏一直没有言语。赵光义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从见到马氏的那一刻起,这么些天来,赵光义不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天,等待着这一刻吗?

在这一刻里,赵光义充分展现了男人的雄风。在他雄风的吹拂下,她的眼也斜了、发也乱了,还有两滴清泪挂在腮边。他不顾,雄风越刮越猛、越吹越烈,颇有“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之势。

让赵光义感到惊喜的事情发生了。他的雄风刚刚停歇,她便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一头拱入到他的怀里,甜甜蜜蜜地叫了一声:“老爷……”

赵光义心中的那个高兴啊,立刻就想到了赵普所説的话。于是他在高兴之余不禁又产生了这么一个疑问:那个赵普,为什么什么事情好像都懂?

赵匡胤知道,源铣和郭彻虽然被凌迟处死了,但事情并没有完全了结。想想看,如果大宋朝各州各县之官都像源铣和郭彻一样的贪婪,那大宋的国库岂不是空了?

赵匡胤草拟了一封诏令,经赵普等大臣看过之后便颁布全国了。诏令曰:从即日起,各县所征收的税银、税粮,除留下小部自己备用外,其余大部必须送往各州府库,各州府库除留下小部自己备用外,其余大部必须集中送交大宋国库。

此诏令颁布以后,虽然宋朝各州各县的存粮大为减少,但大宋国库却异常地充盈,这为朝廷统一使用粮食提供了便利。尤其在当时,赵匡胤一心想统一天下,而国库充盈,军粮便无疑有了保证。

夏天过去,秋天就来了。秋天不仅是个收获的季节,同时也是一个凉爽怡人的季节。

在那么一个凉爽怡人的午后,赵匡胤带着微微的酒意走进了韩妃的房间。韩妃的容貌虽然不够十全十美,但韩妃伺候男人的手段却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在这么一个凉爽怡人的天气里,去尽情地享受一番韩妃那炉火纯青的伺候,赵匡胤又何乐而不为?

赵匡胤正舒舒服服地躺在韩妃的**享受呢,一个太监在外面叫道:“皇上,凤州团练使张晖张大人求见……”

赵匡胤因为正在享受,没听清是谁要求见,只听见“求见”二字,所以心中好不快活。但再不快活,他也要去接见。不管怎么説,既然来求见了,那就肯定有重要或紧急的事。赵匡胤不会因为自己享乐就疏忽了国事。

赵匡胤对韩妃言道:“朕去处理国事,稍后便来陪爱妃。”

房外,一个小太监畏葸地站在那里。赵匡胤因为心里终究有些不快,又无处发泄,所以就狠狠地瞪了那小太监一眼。小太监慌忙道:“皇上,小人不想通禀,可那张晖张大人説有重要之事……”

“谁?”赵匡胤盯住了小太监的眼,“你説谁要见朕?”

小太监惴惴不安地回道:“是凤州团练使张晖张大人。”

“快!”赵匡胤吩咐道,“快带张晖来见朕!”又对小太监言道:“你记着,朕会赏你的!”

赵匡胤为何如此激动?原来,凤州与后蜀地盘接壤,早在今年春上,赵匡胤就给了张晖一项秘密指令:潜入后蜀国境内进行侦察。现在,张晖终于回来了,赵匡胤能不激动?

一见张晖的面,赵匡胤就深情地道:“爱卿真是辛苦了!”

张晖也的确是辛苦,这从他憔悴的面容上就能看得出来。他乔装潜入后蜀国境内进行侦察长达数月之久。后蜀国的主要军事重镇及兵力部署还有附近的山川地形,包括后蜀国主要将领的为人、习性及军事才能等,他都清清楚楚地标写在了纸上。这样的纸,共有数十张。数十张纸一起摆放在赵匡胤的面前,堆成了一小摞。

赵匡胤一张一张、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观看着,看不太明白的地方就询问张晖。张晖都做了详尽的解答。故而,看到一半的时候,赵匡胤不禁称许道:“张晖啊,朕还没有对蜀开战,你就立了一大功啊!”

张晖谦逊地道:“为皇上做事,这是小臣的本分!”

“好,好!”赵匡胤又继续看下去了。等他将那些纸张快看完的时候,确切讲,当他看到最后一张纸的时候,他的表情骤然起了变化:眼也直了,嘴也不觉张大了,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张晖一时慌了神,赶忙解释道:“皇上,那是小臣从蜀宫一位画匠手中得来的,无意裹在了那些纸中……请皇上恕罪!”

赵匡胤却问道:“这女人是谁?”

原来,赵匡胤面前的那张纸上,画有一个女人的像。那像太逼真了,栩栩如生、呼之欲出,而且还是一幅着彩的画像。

张晖回道:“这女人是孟昶的一个妃子,人称花蕊夫人……”

孟昶就是后蜀国的皇帝,那花蕊夫人便是后蜀国的皇妃。赵匡胤不禁喃喃自语道:“花蕊夫人,花蕊夫人……”

赵匡胤一连念叨了五六遍“花蕊夫人”。张晖又慌忙道:“据小臣所闻,这花蕊夫人在成都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蜀宫中有这么一位花蕊夫人……”

成都乃后蜀国的都城。赵匡胤下意识地点头道:“是啊,是啊,这样的女人,自然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张晖不知道説什么才好了,只能干巴巴地站在那里。赵匡胤呢,完全沉浸在花蕊夫人的画像中了,几乎已经忘记了还有一个张晖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好不容易地,赵匡胤的目光终于从花蕊夫人的身上一点点地移开。这一移开,他便看见了张晖。

“哦,张爱卿,”赵匡胤的脸庞不知为何有些发烧,“你一路奔波至京,太过劳累,先下去休息吧,朕还要在此好好地研究研究!”

张晖应喏一声,缓缓地退下了。他一边退一边在想:皇上是要“好好地研究研究”那些地图呢,还是要“好好地研究研究”那花蕊夫人的画像?

一开始,也就是张晖刚刚退出去的时候,赵匡胤的确是想把那些地图再研究一番的。马上就要与后蜀开战了,张晖带回来的这些地图无疑对宋军的将领极其重要。然而,赵匡胤想是这么想,可他的目光,却完完全全地罩在了那花蕊夫人的身上。

可以这么説,赵匡胤活了三十八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如此动心,而且,这女人当时还只是一张画像。

他盯着花蕊夫人的画像,想到了西施,头脑中便活生生地现出了一幅绝美的女人形象,那形象又自觉不自觉地飘出他的大脑,融在了花蕊夫人的身上,这样一来,在赵匡胤的眼里,那花蕊夫人俨然就是西施了。

西施明明白白地呈现在赵匡胤的面前,赵匡胤岂不看得呆了、看得愣了?的确如此!从下午到黄昏,又从黄昏到天黑,赵匡胤的目光一直在花蕊夫人的身上流连。这期间,他只自言自语地説过一句话。确切讲,他是自言自语地在问自己:“这世上,真有这么美的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