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杰疑惑地说:“那一天晚上到哪里去了?我不是回监狱的家了吗?”

林洋洋的心里升腾起一点希望,急问:“有人能够证明吗?你能不能提供你整晚都没有离开家的证据?”

徐杰不以为然地说:“监狱里很多人都看到我回去了,相信他们都可以做这个证,但整个晚上,那就不好说了——他们不是我老婆,下半夜里谁还注意我!”

林洋洋用指甲狠狠地拧了他一下,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你这个浑蛋,一定要给我找一个可以证明你整晚都在家里的证人来!”她又转念一想,他说的也确实有道理,便努力控制住情绪,任由他解下纱布,揩试泪水。

徐杰耐心地说:“我试试看……究竟出什么事了?你们是不是怀疑我……”

林洋洋不想听到那几个敏感的她最不愿意听到的字,迅速打断他的话,尽可能心平气和而极其诚恳地问:“我再耐心地问你一次,你如果真心爱我,真正为我着想,就必须老老实实地回答:你买那辆现代车的钱,究竟是怎么搞来的?”

“怎么搞来的?!”徐杰明显不悦,高声说:“不是搞来的,是赚的攒的从家里借来的,来路很正!你也知道,我们这里的一个普通公务员买一套房子,再装修一下,大部分都花到了二十几万,甚至上三十万。这充分说明,在我们这个城市里,大都能买得起十几万的车,只是由于观念和养护的缘故,没几个人买而已,我们目前的经济能力虽然还不能轻松地养一台小车,但我喜欢车子,而且……而且你母亲也希望我有小车,所以我提前几年买了,现在只要不经常开,我们也能养得起。”他重按一次呼救器,试图用药棉为她的脸消毒,但她心里的石头没有完全落地,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了他的手。

他攥着毛巾,一阵尴尬后用极虔诚的表情和语气说:“认识你之前,我已买了一台非常实惠的吉普车,提前买现代轿车完全可以说纯粹是为了得到你。我当然知道你是一个不势力的好姑娘,但自尊心也很强,而我又没有什么官职,为了不太给你丢面子,就咬牙买了那台车。金钱和物质不能换来真正的爱情,但有时也能见证一个人对爱情的执着和忠诚。”

林洋洋的脸上活泛了许多,气渐渐消了,但仍不放心,继续追问:“十几万的车子几万的摄影器材,再加上十几万的房子,不就有三四十万了吗?你怎么能弄到这么多钱?”

徐杰笑道:“房子哪里花了十几万!我们那里比较偏僻,地皮不要钱,单位又贴一点,实际上只花了五六万。洋洋,你放心,我这些资产加起来无论如何也不会超过三十万,不会构成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的!我有十年的工龄,每年的工资奖金所得,平均不下三万,十年就是三十多万,平时我在生活方面又比较节省,完全能够攒下十几万,再到家里借几万,不就差不多了吗?”

一个护士走进来,看到林洋洋脸上湿湿的,落在地上的纱布也全湿了,惊慌地说:“这是怎么搞的,是不是泪水浸湿的?太危险了,必须重新消毒。如果引起面部发炎,后果不堪设想!”说完,跑出去喊值班医生。

不久,值班医生赶来重新消毒,换上新纱布。但为时已晚,当天晚上,林洋洋的面部开始发炎,灼痛不已。连夜输液消炎,也没有迅速缓解,留下了严重的隐患。

几天后,袁世民又来看林洋洋,一副疲惫忧郁的样子。

林洋洋急不可待地问:“有没有什么突破?徐杰……他的嫌疑是增加还是减小了?”

袁世民阴沉的脸上绽放出一点难得的笑容:“恭喜你!他的嫌疑已被排除了。”

林洋洋两眼放光,悦声说:“真的?调查了哪些方面?”

“那一天晚上,监狱里有好几个人都看到他开车回了他们的家属区,听到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后来再也没有人看到他出去过。我们对他的家产进行了评估,粗略估计不到三十万,他的父母及哥哥姐姐,具有向他借助十几二十万的经济能力和意愿;他自己有十年工龄,平时又很节省,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完全具有自己攒足十几万的可能,因而从经济方面来看,他不象一个发了横财的人。”

林洋洋有些欣慰,但仍不放心地说:“那在红山监狱里,有没有比他的嫌疑更大的人?”

“有,当然有。那些曾被汪振东或聂建森处分过的人,从动机和作案能力来说,有相当一部分具备这样的条件,而小徐在这些方面几乎都不具备。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非常明显的嫌疑人。”

“袁队,我早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但不知能不能获得批准?”

袁世民稍稍来了点精神:“哦,什么想法?在我这里你尽管说吧。”

“既然监狱里多次出现了窃听器,多个嫌疑人都有可能拥有这种东西,我们何不以毒攻毒,采取这种秘密的技术手段辅助侦查?”

“他们技术大队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连你也不知道——他们早就采取这种措施了,只是,收获不大。”

“是不是那种所谓的‘901’措施?对汪振东、聂建森和其他嫌疑人采取这些措施没有?”

“这种措施很敏感,传出去可能会带来太大的负面影响,所以除了蒋局和技术大队的几个技术人员外,公安局内部,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对他们的具体活动都不太清楚。我也曾向蒋局提议过,他说已经用过了,结果被他们马上发现,并告到陈书记那里,技术大队再也不敢冒然采取这种措施了。对于其他嫌疑人,现在到底采取了没有,我也不太清楚,但我估计意义不大。窃听器的使用者应该在购买窃听器时的同时,不惜血本购买了反窃听的装置,他们非常清楚这种特殊东西的厉害性,不可能不防。”

林洋洋犹豫一阵后说:“哎,袁队,我建议,在徐杰的房间里也安装一个窃听器试一试,最好也能偷拍。如果他能马上发现并拆除,说明他有重大嫌疑,如果不能,我就可以完全放心了。”

袁世民哈哈大笑:“好你个林洋洋,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想利用职务之便,检查他对你的忠诚程度,是不是?”

林洋洋格格地笑,摇手说:“不是不是,这是违反纪律的事,我怎么敢呢!再说了,我对他的忠诚是深信不疑的。除了我之外,他基本上不和别的异性来往,这也正是我看上他的重要原因之一,我的目的仅仅是彻底排除他的嫌疑。”

“那也不行。你应该知道,这种措施最容易侵犯公民的隐私权,扰乱人心,弄不好会严重地影响我们公安部门甚至整个政府整个政治制度的整体形象,明朝的锦衣卫和国民党的中统军统,在普通老百姓的心目中印象不好,与他们滥用特殊的侦查手段有很大的关系,我们决不能依赖这种手段破案。另外,技术大队采取这种措施前,必须经过至少三级的严格审批,主要是针对可能犯有重罪的重大嫌疑人,象小徐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获得审批的。”

林洋洋笑道:“这些我都懂,只是呆在病房里无聊,和你开开玩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