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民沉默了,林洋洋的双眼湿润了,其他几个刑警狱警面露尴尬之色,没有阻止他的倾诉。

“在这样的心理状态下,我失去了理智,只有报复的欲望。于是,我故意说那个强奸犯是汪振东。这样做可以一箭三雕,既可让你们多兜两个圈子,浪费一点公共资源,又可让汪监狱长也尝尝坐牢的滋味,更重要的是,还可以让那个可恶虚伪的聂建森空喜一场,然后把他从兴奋的颠峰拖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这样就可削解我心中的仇恨与不满!”

袁世民语气和缓地说:“这么说,你现在完全可以肯定,那个强奸犯就是聂建森?”

“对,完全肯定,我保证永远不会推翻这一供述!而且,我还可以进一步证明我说的是真话:聂建森右屁股靠近肛门的地方,有一粒大黑痣;他当时的**患有较严重的性病,**已经溃烂了,**中间的地方,也有一粒黑痣,较小,但在录相带里可以看得很清楚。他的性病现在可能已经治好了,但那两粒黑痣肯定还在他身上,你们一看便知道了。”

林洋洋顿露戚戚之色,想起她妹妹就是因为被强暴后染上性病,再传给肖光辉,才导致她最终在羞愧中不得不自尽的事实,完全相信欧海洋说的是真话。她此时多多少少改变了对他以往的看法,充满同情和怜悯,惋惜地说:“你当时走这条路时,就没有想过你父母吗?我们很多校友没有当警察,但他们走正道不是也有很多人成功了吗?凭你的聪明才干,在别的行业里肯定也能干出一番象样的成绩!”

一听这话,欧海洋顿时泪如泉涌,抱头痛哭,连连罢手,哽咽地说:“求求你,不要提这样的话题好不好,我受不了!我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我父母!我现在好后悔好痛苦……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走了。”他站起身,半躬着,鼻涕长流,面朝向外面。

林洋洋看了一眼袁世民,他点点头。她轻声说:“我们有什么事以后再找你,你走吧……谢谢你!”

欧海洋低沉地啜泣着,点点头,蹒跚地走了出去。或许,令他不能继续面对这几位刑警的最主要原因,是后悔当初不该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放任自己堕落吧。

袁世民叹口气说:“他说的确实也是实在话。我有很多同班同学,在警校里的成绩相当不错,但由于种种原因,他们最终没在我们系统内上班,现在的生活状况很差。我与他们偶尔见面时,他们的眼神里也分明有心里不平衡的成份。”

林洋洋说:“很明显,欧海洋确实是喜欢公安工作的,只可惜他生不逢时,早投了几年胎,如果在21世纪毕业,参加一年一度的公务员考试,我想凭他优异的成绩,进我们系统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看守所的审讯室里,聂建森如一只刚刚入笼的野狮,余威犹存,那种职务罪犯必然具有的比普通罪犯更明显的委琐与无奈,还没有很明显地流露出来。

或许,他是在故意顽强地挽留这点余威,以对抗即将来临的一轮又一轮的审讯,争取少判几年。

看到欧海洋的供述笔录,他早有心理准备,冷笑一声:“不错,我下身确有两颗痣,部位也说得很准,但我从没有患过性病!他指认我强奸了别人,完全是血口喷人!”

林洋洋咬咬牙,鄙夷地冷笑一声:“为了查证你是否得了性病,我们真费了不少功夫!不过,尽管你没在本地医院治疗,也没有使用真名,但我们根据一张发票上的日期和含有‘天星市’的地址,推测出你真正的消费活动可能是在治你的难言之瘾,过去一查,果然在皮肤病性病科找到了你的笔迹。”

她拿出一张病历的复印件,扬了扬:“要不要把原件拿过来,你仔细地鉴别一下?你老婆可一眼就认出了你的笔迹,骂你……我现在不说了,免得挑起你们家庭的内部矛盾。”

聂建森一时无言以对,一副皱巴巴的老脸不知往哪里放,但他毕竟是一个老政客,脸皮早磨厚了,尴尬一阵后迅速恢复了常态:“现在患性病不是稀奇的事,更何况,不一定是性**才得这种病。到外面出差,睡宾馆,一不小心也会染上淋病什么的,报纸上不是有很多这方面的误解报道吗?而我得没得性病,与对我的性暴力指控也是风马牛不相及,证明不了什么问题。”

林洋洋气得脸都胀红了,蓦地站起,怒斥道:“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如果不是你强暴了那个受害人,别人怎么会得性病呢?又怎么会有口说不清,最后不得不自尽呢?你还有半点人性吗?”

聂建森咬咬牙,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哦,我想来了,你的妹妹,也就是肖光辉的妻子,含羞自杀之前,曾经在红山宾馆服务过。据说她被人强奸了,染上了性病,又传给肖光辉,肖光辉气不过,休了她,你妹妹只好自杀了,以证明她的清白。可是,话说是这么说——这样说也好听一些嘛——事实究竟怎么样,那就很难说了。如今呀,风气这么差,你们说,在宾馆当服务员的,有几个是清白的呀?有几个不是同时在干着那种职业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