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洋洋继续分析:“第三,他协助我在上海抓获欧海洋,又帮我发现了光碟后面的那段录相,可以说,他总在最关键的时候帮助了我们,两次决定性地打破了艰难的僵局。但大家想一想,欧海洋一直好好地躲在天星市,为什么不早不晚,恰好在我准备回家的那天出现在上海火车站?真有这么巧吗?我们专案组这么多人反复观看那张光碟,都没有想到也没有发现后面竟隐藏着那个天大的秘密,而他却轻而易举地发现了,这也仅仅是巧合吗?那天晚上他帮我发现这个秘密后,问我想不想当官,平时他也多次表示过,他不想当官,但支持我晋升,这样可弥补他社交方面的不足。这么多的巧合和他的这些观念,使我怀疑,他是想动用特殊的手段,暗中助我立功,加速我的晋升。”

“第四,从时间上看,他也有充分的条件。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很少有来往,而他的工作很自由,又是一个人居住,既可以找罪犯谈话为由,很方便地进入六监区的值班室安装无线话筒,又可以在夜间甚至下午长时间地窃听宾馆套间里的活动。最令人生疑的地方是,当欧海洋忽然现身于我们宿舍后,徐杰一反常态,赌气地连夜回监狱,因此他完全有可能在第二天的凌晨将那张光碟悄悄地送给欧海洋。没过几天,黑鬼和红妹子被杀死在城南垃圾场,而这几天的夜里,徐杰恰巧又没有与我在一起,时间上完全允许他跟踪欧海洋一伙及聂建森,并在垃圾场附近用高倍夜视镜头拍摄聂建森的杀人场面。他很喜欢动物摄影,经常讲如果有钱了,一定要买一套功能强大的夜间摄影器材,象中央电视台《人与自然》里那些摄影师一样,带我到非洲去拍摄动物。我不能排除他偷偷购买了一套夜摄器材的可能。”

“以上四个方面的可疑之处,使我不得不再一次痛苦地认为,我深爱的丈夫徐杰,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面对这种可能性,我的内心非常矛盾,一方面非常感激他,更进一步爱他,另一方面又感到恐惧和忧虑,担心他遭到什么不测,也难以接受他即将脱去警服成为阶下囚的事实,所以我一直很犹豫,不敢把我对他的深刻了解和怀疑一一地陈说出来。但刚才蒋局长的话让我意识到,如果我们不及时找到他的犯罪证据,中止他的犯罪行为,他可能进一步滑向犯罪的深渊,无法自拔,甚至象刘黄光肖光辉一样,成为某一个贪官刀下的冤死鬼;而如果我们能及时制止他进一步的犯罪活动,他的罪行不会太重,再用他的立功表现冲抵,也许判不了几年,我等待他的时间会短一些。”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大家惊疑的眼神里渐渐充满理解、赞赏、信服和感叹。孙中兴率先打破沉默,拍一下掌,翘起拇指说:“林姐,你真伟大!你们的爱情更伟大!”其他人也用赞赏看着她,兴奋地小声议论。

袁世民赞许地说:“小林分析得很有道理,邓拓的嫌疑极大地降低后,徐杰的嫌疑确实又大大地增加了。我估计,他应该不仅仅只掌握了聂建森的隐私,也许还掌握有更敏感更高级别的机密,我们应该采取有效的措施,阻止他进一步去冒险,引发更大的案件。”

蒋伟平说:“小林做得很对,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我们应该采取强有力的措施,查清徐杰的犯罪事实,阻止他进一步的冒险行动,给本案划一个圆满句号,也尽可能地挽救小林的爱情与幸福。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分三个方面,小林负责调查徐杰两笔大额财产的真正来源,潘文海负责聂建森四十万的去向,技侦大队负责监视徐杰,尽快发现他藏匿作案工具的秘密据点。”

散会后,蒋伟平特意叫林洋洋留下来,语重心长地说:“小林,你是一个重感情但原则性也很强的刑警,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对徐杰采取的侦查措施……”

“蒋局,您不说我也知道,我不能把我们对徐杰的怀疑及侦查措施透露给他,对不对?您放心,这一点我绝对能做到!”

蒋伟平点点头:“本来嘛,按常理,你应该回避才对,可如果小徐真是那个高手,他肯定具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处处提防着我们,其他人对他采取行动,可能会被他轻而易举地察觉;而你是他的妻子,他非常爱你,很多不理智的行为可以说都是为了你,让你来留心和侦查他的非法行动,有许多方便之处,不过……”他面露尴尬之色,“假如你不能忍心将他亲手抓起来,也可以要求回避——人之常情嘛!”

林洋洋顿时眼圈红润,鼻子发酸:“我现在既感动又害怕,既幸福又痛苦,内心确实很复杂!通过这些事情,我进一步了解到他对我爱情的深沉执着与疯狂,也加深了我对他的感情。做为回报,我也想采取一种可能会令他不高兴甚至伤心的方式,也就是亲手把他送进牢房的方式来表达我对他深沉执着的爱,并决心无论结果如何,我会耐心地等他,从一而终!”

蒋伟平动情地说:“很好,一个真正的女人就应该这样,我非常赞赏和支持你这种观念和做法!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使追究他所有不法行为的刑事责任,也不会判得很重,更何况,我们公安局还会以他有重大立功表现为理由,采取多种方式,让他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受最轻的处罚。”

“谢谢蒋局!还有什么交待吗?”

“小徐是心理学系毕业,在监狱里也一直从事心理方面的工作,所以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如果他真是那个神秘而高明的幕后黑手,他必须至少掌握了侦查方面的基础知识,他平时喜欢看这方面的书籍或影视作品吗?”

“他确实喜欢看涉案剧警匪片,但从不看这方面的专业书籍,基本上没动过我的刑侦教材和我们的内部资料。有时我说他也是警察,应该看一点这方面的知识,他翻弄几下后就说太专业,枯燥无味,看不下去。他被定为嫌疑人后,我一度怀疑他在偷偷地看我的专业书籍,经常在书里书外做一些细小的记号,但也没有发现动过的痕迹。另外,他除了喜欢看涉案剧外,对言情武侠历史剧艺术片也同样着迷。这些情况都令我疑惑不解。”

“那他的办公室里有没有这样的书籍?”

“我去过他们的教育科办公室,也没有发现……哦,对了,如果有,应该在监狱内那个心理咨询室里面,我找个机会去偷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