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民问:“那些钱是不是从银行里取出的新钞票,有没有连号。”

“我当时有这个想法,但曹清河说,即使全用连号的新钞票,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他们不敢报案,也不敢去私查谁使用了这些钱,而且到银行一次性取四十万,单位的人可能会知道,不如把平时积攒的钱凑起来送过去。”

两个刑警都沉默了。

他们付钱的方式表面上看起来比较原始,但如果被敲诈者没有事先想到对方使用潜水衣的奇招,比通过银行支付更安全,也更为快捷。

可以想象,即使她们报了警,专案组也不一定能想到这一招,只会部署警力事先在河边埋伏;他们假如看到了案犯从水底换包,也不一定能抓到那个人。当然,如果开枪,也许能将他当场击毙,但对方在水里,你在岸上,你看不到他,他却能轻易地看到你,想让他中弹,决非易事。

看到黎亚娟失意的背影渐行渐远后,袁世民问林洋洋:“你估计敲诈曹清河的与敲诈聂建森的是不是同一伙人所为?”

“很难说,两者在传递光碟和发信息通知这些手法上,是相同的,但在取钱的方式上,却有极大的区别。总的来讲,我个人倾向于是同一人所为。这些高智商罪犯,完全有可能为了干扰我们的视线,故意更换方式。最重要的是,曹清河和聂建森是在同一时期同一地点被偷拍的,而我们在那个套间里只发现了两套间谍器材,且欧海洋的只能窃听不能窃拍,因此敲诈曹清河的应该是偷拍聂建森的那一伙人所为。”

袁世民点头说:“对,我也倾向于这个看法。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应可以此为突破口,一举解开‘1.09’系列案件仍未解开的迷团。”

蒋伟平听了汇报后,也感到非常意外,决定第二天亲自到黎亚娟放钱的地点看看。

东凌河的水比较洁净,红山市的生活用水全部来源于此。为了使水质更好,在城郊筑了一个拦河大坝,形成一个水库,最宽处达到一千多米,最窄处也有三百多米,周围全是茂密的山林。如果没有潜水衣,一个人确实无法将钱包从水下偷偷地拿走。

蒋伟平不禁感叹:“这又是一大创举啊!在内地的中等城市里,很多人见都没见过潜水衣,谁会想到用这种方式取钱呢?但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面性,我们可以轻易地确定这个人应具备的三个条件:第一,这个人必须具备潜水的基本知识和经验;第二,他应该拥有或者借用过潜水装置;第三,这种取钱的方式快捷,但相对于银行汇款来讲风险还是大些,因此这个人在那时可能急需钱用。我们首先应从这三个方面来查。”

袁世民说:“在我们这里没有潜水器材出售,但在省城可能有,不妨从销售渠道查一查,另外,看有没有什么潜水协会,也可以去问一问。至于沿海的一些城市,面太广,不好排查了。”

“这个方面我们当然不能放过,但主要精力应放在我市那些具有潜水经验的人身上,比如曾在海军服过役和参加了潜水协会的专业潜水员,以及那些在沿海呆过或旅游过,曾经有过潜水活动的业余潜水员。洋洋,据你所知,红山监狱有没有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人?”

林洋洋正望着平静的湖水发呆,表情怪异复杂。

袁世民大声说:“洋洋,蒋局问你呢?”

“哦,什么?”林洋洋蓦地扭过头,几颗泪珠早已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想掩饰也来不及了。

“蒋局问你,红山监狱有没有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人?”

林洋洋沉默一会,终于带着哭腔说:“我……我明白蒋局的意思,徐杰……他至少具备两个条件!他上大学时在广州呆了几年,经常潜水,穿着潜水衣能在水里游几公里,而黎亚娟放钱的时候,正好处在他为我筹集整容费的期间,数目也对得上。至于他有没有潜水装置,我倒不知道,也从没有见他潜过水。他那辆现代车是因为我买的,不到万不得己的时[ 书客网 ShuKe.Com ]候,他应该不会轻易出售,我也没有发现这辆车的交易记录,因此,我怀疑他还有一个秘密据点,车子、潜水衣、刑侦书籍,或者其他作案工具,都藏在那里。”

在此之前,徐杰曾被两次怀疑过,但后来都被慢慢地排除,他这一次的嫌疑能不能确定或被排除,包括蒋伟平在内的三个人都没有十分的把握。看着林洋洋这副痛心锥骨楚楚可怜的样子,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的袁世民安慰道:“洋洋,先不要这么紧张,也许这一次我们能够彻底地排除徐杰的嫌疑呢。”

蒋伟平点头:“最终能否确定徐杰是不是那个神秘的窃听者敲诈者,应该在此一举。我们主要在以下两个地方核对一下:一是查验那些支票的原始凭证,必须到兑付的银行去一趟,看兑付的日期和钱款的数目与复件上的是否相符,如果符合,那基本可以排除他的嫌疑,否则,他的嫌疑很大。二是那两部小说,必须到出版社和影视文化公司核对一下,看是不是确为徐杰所写,这些单位里有没有人为他做掩护。‘1.09’专案组已经解散,又涉及到黎亚娟和曹清河的隐私,侦查活动暂时不能大张旗鼓,你们两个先去悄悄核对一下,今天就启程,坐飞机,越快越好。洋洋,我非常理解和同情你,但你本着对你丈夫负责的态度,先不要对他透露这次秘密行动,等核实后再跟他解释。”

林洋洋点点头麻木地答应了,且在路上强忍着没有打电话直接或间接地查问他这方面的情况,甚至,连一个“今天不回来吃饭了”的家常电话都没有,以免让徐杰生疑。

然而,事实上,尽管她认为徐杰这一次的嫌疑相对于前两次多得多,尽管她预感到世界上除了他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做了那样的事,尽管他以犯罪的极端方式来爱她能给她一种惊心动魄的爱的亨受,她还是在内心深处非常渴望这一次行动会象前两次一样,虚惊一场,最终解除他的嫌疑,让她一辈子拥有一个没有任何瑕疵的好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