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多,工商银行一个小储蓄所的对面,一个戴冬天头盔和皮手套的中年男子东张西望地徘徊着。

几个来回后,他似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往工商银行快步走去。他来到自动柜员机旁,左右看一下,从上衣内口袋里掏出一张农业银行的借记卡,上面赫然地印着“银联”两个大字。

他将卡塞进去后,迟缓地输了六位数的密码,一看便知是一个不是密码的密码:888888,结果屏幕上提示:“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那人又迟缓地输了一个,也是一个不是密码的密码:123456,却输对了,立即进入帐户。

他按一下“查询帐户”,然后按“人民币业务”。不久,一路较长的数字显示出来:“您的帐上可用金额为50010.00”。那人似乎很兴奋,右手迅速握拳在墙壁上狠狠地砸一下。电脑又提示:“是否打印”。他按一下“否”。

电脑的右下角显示:“继续服务”和“取回磁卡”,那人迟疑一下,按一下“继续服务”,电脑上立即弹出一个方框,他的手指在:“提取现金”边的按键上停了一下,手臂微微发抖,左顾右盼一下后,将手指迟疑地移到“取出磁卡”边的按键上,用力一点,那张卡缓缓地出来了。

他取卡迅速离去,快速走到对面一辆旧摩托车旁,发动车子一遛烟地跑了。他不时地看着反光镜,钻进一条小巷,飞驰而过。

小巷里的几个人吓了一跳,指着他骂。穿过这条小巷后,他快速地跑在大街上,不久又窜入一条小巷,飞快地奔跑。从第三条小巷出来后,他径直奔向郊区。

天渐渐黑了。

经过城西加油站后,拐个弯,路灯没有了,路上顿时暗淡下来。这个又脏又旧没有牌照的摩托车也许是电路有问题,车上所有的灯都坏了,黑暗一下子淹没了这个神秘的摩托车手。

走了约两公里后,他在一个大拐弯处忽然拐进一片灌木丛,借着依稀的月光,在林中的小道上快速地东拐西拐,最后停在一棵大松树旁。

他取出一块小铁片,径直往林中走去。在一簇密林处,他拿出那张银行卡,用防潮纸和塑料布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好,放入一个已经挖好的长方形小坑中,然后填上土,将草扶正,不露一丝痕迹。

他四处张望一下后,迅速退出,骑上摩托车,来到大路上。没跑多久,前面的大灯竟亮了起来,但后面的大红灯依然是暗的,下坡减速行驶时,也不见有刹车灯亮。可见这辆车是经过特意改装的,以对抗后面的跟踪。

肖光辉有一个叫号,叫“铁猫”,许多犯人见了他就害怕。为哈?原来,监狱严禁犯人赌博和私藏现金,以免影响改造,防止越狱。

狱侦科是就是狱内侦查科,主要职责是预防案件和侦查案件。肖光辉做为该科年富力强的副科长,上进心很强,工作积极,想出了很多有效的抓赌和搜现金的方法,成绩斐然,犯人见了他就象老鼠见了猫,这个“铁猫”的外号但产生了。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铁窗生活如此枯燥乏味,无论怎么抓赌,处罚得多严,他们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去赌。久而久之,肖光辉的那些老办法也逐渐失去效力。

他回来后的第三天是他值总班。

晚上十二多,黑猪与猴子白老鼠正在零监内用扑克赌博,忽然听到外面干警值班室的一阵门响,立即训练有素地将牌和现金藏了起来。

刚刚藏好,肖光辉和六监区值班干警谭进闯了进来。这几名刚刚睡下的事务犯手忙脚乱地半**站起,似乎都是从睡梦中醒来,只是有几个还没有脱下外面的裤子,露出了破绽。

“你们反应速度可真快!但装睡还不到家!”肖光辉当然能一眼看破:“黑猪,有人举报,你们今晚打了牌,扑克在哪里?”

黑猪哆嗦着走过去敬烟,点头哈腰,但语气中并无惧色:“肖科长,说实话,如果要是别的科长值总班,我们可能会玩一玩,但今晚是你值班,我们有八个胆也不敢!不信,你搜一搜——如果你在我们零监内搜到了一张扑克,一分钱,就算我们今晚打了牌。”

肖光辉一手挡开黑猪的烟:“谭小军,你这么有把握?!好,那我搜一搜。你们都给我睡下,我没叫你们,谁也不许动!” 所有的犯人都乖乖地上床。肖光辉要谭进负责警戒,自己搜查。

零监与其他十个监舍一样,约有二十个平方,里面除了六名事务犯的床铺之外,摆放着其余监舍内一百多人的行李箱,要想在这一百多只箱子里搜到一副扑克牌,对于一个干警来讲,可谓是大海捞针。

这些箱子有的由犯人自己上了锁,有的没有,肖光辉专门瞅着那些没有上锁的箱子,胡乱地查找。这是一种外行的搜查方法,黑猪的脸上露着得意的讥笑。

翻了几只箱子,肖光辉慢慢地走到窗子边,除了黑猪,其余几名犯人暗暗露出惊慌之色。

黑猪干咳一声,为其他犯人壮胆。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肖光辉犀利的余光,只见他冷笑一下,推开窗户,伸出手捣弄一会,找到一根缠在防盗窗上的细线,慢慢地提起来,是一副用黑朔料纸包着的扑克牌。

肖光辉拿着扑克在黑猪面前晃了晃:“谭小军,还有什么话说?”

“我们又没有打,是别人吊在那里的。”黑猪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仍然狡辩。

肖光辉说:“你们今晚肯定打了,而且打得比较大。”

黑猪面无惧色,拍着胸脯说:“如果我们有现金,你关我们的禁闭也行。”

肖光辉冷笑一声:“那好,我把钱给你们搜出来看一看。”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根带包皮的电线,一端有一个小钩子,用手电察看铁架床立杆的空心。

所有的犯人立即紧张起来。肖光辉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慢慢地察看。

果然,在黑猪睡的床头,他拔开塞在铁杆里的一个纸团,发现了一把异样的东西。用电线往里一钩,慢慢地提出来,是一把百元大钞,约有五千多块。

所有犯人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黑猪则坐了起来,紧握拳头,眼睛里冒着火,一副准备不顾一切地去夺钱的样子。

“躺下去!”肖光辉知道他们现在势单力薄,有可能遭到袭击,威严地喝斥:“我已经盯你们很久了,今晚必须把你们所有的钱都搜出来——不要有任何愚蠢的想法!”黑猪无可奈何地躺下去。

照此方法,肖光辉又从几根柱子里掏出几把。

肖光辉要猴子当着这几个犯人仔细地数了一下,一共是一万二千八百块钱;他打好收据,叫这几个犯人签好字,兴奋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