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广场。上午八点半。张清禾独自驾车,来在广场边。他将他小金库里的十万块都提了出来,希望能侥幸交差。

一路上,他一直拔打那神秘的手机号码,但都是关机。为了表明他的诚意,他提着装钱的手提包下了车,在广场上来回地踱着,四处张望,试图找到那个或那伙神秘的人。

有几个熟人上来和他打招呼,他希望在他们里面有一个就是他要等的人,然而在他们的眼睛里,除了巴结和畏惧之外,并无一种能准确理解他此时之心情和行动的特殊眼神。他相信,凭他多年的从政经验,如果是他的一个熟人甚至部下在敲诈,并来试探他,他能一眼看出来。

飞龙宾馆里正对着红星广场的一间客房内,三君子正拿着一个高倍望远镜,隔着蓝色玻璃,在双层窗帘的掩护下,仔细地观察着广场上的每一个人,以及附近一些房间内的任何异常情况。红妹子坐在**,拿着手机耐心地等待。黑鬼守在门后,侧着耳朵倾听过道里的声音,一有人走过,便透过门上的鱼眼镜头观察。

张清禾象一个大傻瓜,一手提包,一手拿着手机,东张西望,不时地拔号码,他们在望远镜里看得一清二楚,不禁阵阵得意地笑。

他们曾被一个不知何方神圣的神秘人物也如此这般地捉弄了一番,肚子里的那股怒火还窝在里面,一直没有发泄出来。今天他们又来到这里,但他们扮演的不是被敲诈的对象,而是戏剧性地变成令贪官魂不守舍的神秘人,似乎获得了某种心里平衡,肚子里的怒火也便消了许多,好受多了。

他们之所以要学那个神秘人的作案手法,主要是出于两种考虑:一是他们觉得,那个神秘人的作案手法确实很高明,值得他们大胆地照搬,二是万一张清禾报了警,他们采用这种手法,可以混淆刑警的侦查视线,将他们误认为是那个敲诈了刘黄光的神秘人物。

快十二点了,张清禾不耐烦起来,最后一次拔打仍被告知对方是关机后,收起手机,径直往他自己的车边走去。三君子看在眼里,示意红妹子将预先准备好的第一条信息发过去。

几秒钟后,张清禾刚刚走到车边,便立在那里不动了,拿出手机翻看,然后将手机放在耳边,四下里张望,试图找到他们。黑鬼没拿望远镜也能看到他,禁不住开心大笑。

手机立即响了起来,他们不讲话,等着张清禾说。电话里沉静几秒钟后,张清禾用一种急促诚恳无奈的口吻说:“文化局是一个清水衙门,我虽然当着局长,但从不捞什么油水,真的拿不出二十万!我东挪西借,总算为你们准备了十万的现金,你们来拿吧,我没有报警……”

“啪”地一声,黑鬼失望而气恼地将手机盖合上,丢到**:“他妈的,当了这么多年的局长,难道连二十万也拿不出?老滑头!”

三君子笑笑说:“想一想当时的我们,当时的刘黄光,你就可以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了。对于嫖娼,公安局抓住了顶多罚五千,他是局长,还可以找关系疏通,不罚一分钱,而我们张口就要二十万,谁愿意出?你以为当官是在捡钱?——没那么容易!如果他一次搞二十万,容易露马脚,一般不敢,而慢慢地搞,又要死掉很多脑细胞,二十万说不定也是他好几年的心血呢。”

“那我们就要这十万算了?”黑鬼有些疑惑。

“绝对不可能!我们花了近一万的成本和十多天的时间,才钓了这条大鱼,哪能这么便宜了他?我已经把他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张清禾当市文化局的一把手已快十年,在此之前又当了五年的副局长,现在他只有五十岁,还想升一升;他在生活方面比较检点,应该没有养情妇,因此,他的存款少说也有一百万,多则有三四百万,这是他们局里很多人的说法,和实际情况应该差不了多远。”

红妹子高兴地说:“有这么多!那我们干脆向他要一百万,做了这一单到拉斯维加斯去赌一把!”

三君子哈哈大笑:“真看不出,你这个姑娘的胃口倒不小!但如果真向他要这么多,我们恐怕一分钱也拿不到——必须慢慢来,等搞到这二十万后再向他要,榨尽他最后一点油!”

过了几分钟,张清禾又打了过来。

三君子说:“挂掉,发信息。”红妹子问:“是不是发原来准备的第二条?”三君子说:“他没有报警,那条不发了。”他沉呤一下,说:“你这么写:

你没有报警,不错,但你当了五年的副局长,近十年的一把手,还想当一届副市长,不可能拿不出二十万。假如你不想当官,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你解甲归田了。”

红妹子飞快地写好,当即发了过去,开着机等他打过来。

望远镜内,张清禾看了这条信息,显得非常慌乱,应是击中了他的要害。

他立即打过来:“那我再想想办法,但你们一定要保管好这些带子,不能泄露,否则,我一分钱也不给。”

三君子指示红妹子又发了一条信息:

“你必须在三天内准备好,大后天我们在城南垃圾场等你,时间也是上午十点。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少了一分钱,我们即于当天下午四点整将录相带交到纪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