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又是肖光辉值总班。他习惯性地在监内遛着遛着,不知不觉地走进会见室,看到一个干警正在检查东西,他也顺手拿了一袋东西察看。

按着有关规定,犯人的直系亲属可以送一些衣服被褥和牙刷牙膏之类的日用品,但必须经过严格的检查,以防止他们递送现金白酒凶器毒品等违禁物品。

肖光辉随便地打开一支牙膏,发现已被开封,而里面的牙膏却是满满的。他立即警觉起来,用手一捏,感觉有点异常。他不禁一阵惊喜——里面肯定有违禁物品。

他不动声色地剥开牙膏,发现里面果然有异物,但不是现金,而是一张小纸头。他又一阵惊喜——把纸头放在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屏着呼吸抹去牙膏一看,果然不出所料,这便条清晰地展示了一个内外勾结很有创意的越狱计划。上写:

兵仔,我已探听清楚,下水道里面的铁栅栏目前仍只有一道,在出口处。我将于近日夜间用氧割机将栅栏割断,然后放三个彩珠炮,你看到后寻机出来,我在外面的灌木丛里等你,将连等一个星期。

他将短信的内容一字不漏地抄下来,立即跑到外面的一个小卖部里买了一支同样牌子同样大小的牙膏,把那张纸头扎进去,悄悄地塞到原来那个包里。

那干警正准备拿进去,肖光辉问:“这是哪个犯人的?”

“是六监区周进兵的,怎么,有问题?”

“没什么。看他的人还在吗?”

“应该还在吧。六号台,一个男的。”

他立即绕道来到会见室另一端,见六号会见台的一个中年男子正准备离去,临走时又说:“放心吧,一切会很顺利的。”

肖光辉赶紧坐进外面的一辆值班车里,隔着玻璃将这个男子看了个究竟。

此人约有三十三四,身高一米七0左右,宽圆脸,着一件很普通的灰夹克,有点脏,象一个民工。那男子坐上一辆的士,径直往市区走去。

肖光辉迅速换上便衣,骑上自己的摩托车,尾随而去。

这男子穿过市区后,在红山市城区的另一边城郊交际处下了车,进了一家制作防盗门窗的店子。这店没有任何招牌,营业面积很小,乱七八糟地放着一些工具,看起来没有什么生意。

凭直觉,肖光辉断定这家店子不正经,可能是一个销赃的窝点,而周进兵的犯罪活动可能与盗窃有关。

他不动声色地返回,径直来到档案室,调出周进兵的档案。果然不出所料,周进兵是因盗窃铁路器材而被判了无期徒刑,目前还没有改为有期。

肖光辉进一步推断,周进兵的同伙自由自在地活在外面,敢冒一个如此巨大的风险来助他越狱,肯定另有隐情,要么是他们有更严重的余罪没被发现,要么是他们准备来一次更大规模的盗窃活动,或者周进兵掌握了他同伙的致命把柄。他心中一阵狂喜,象发现了新大陆,目光如炽,单独立一个大功的想法立即在他脑海里成形。

凭经验,他估计周进兵的身后还有一个巨大的盗窃团伙,而监狱内的情况非常复杂,有些干警为了某些利益的驱动,可能会把一些重要的情况有意无意直接或间接地透露给犯人。为了绝对保密,他越过他们狱侦科的正科长,直接汇报给抓改造的鲁监狱长。

自从肖光辉在北京培训后,鲁再国发现这个小伙子的业务水平大有提高,也更卖力,连连抓获了好几起重大的违规行为,搜缴的现金达四五万。这在一个封闭的监狱里,完全算得上骄人的成绩了,因而对他更加赞赏,有些事直接交给他办理。

肖光辉兴奋地走进鲁监狱长的办公室,将这个情况单独向他做了汇报,建议将计就计,这段时期由他暗暗跟踪何志同,假如他果真想接应周进兵越狱,由监狱将他们一起抓获,进而胁助公安部门一举摧毁有可能存在的某个盗窃团伙。

鲁再国年约三十七八,体形和汪振东聂建森的差不多,比较高大,一副精明能干正气凛然的样子。他十八岁便当了监狱警察,凭着其一贯的廉洁作风、扎实的工作和较高的业务水平,一步一个脚印,年纪轻轻地当上了副监狱长。

对肖光辉这个大胆的计划,他既赞赏,又有所顾虑。他提醒肖光辉,周进兵是一个无期徒刑的重犯,如果其所在的监区干警不知道他们的越狱计划,不对他做特殊的提防,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最严重的便是杀警越狱。

肖光辉胸有成竹地说:“这一点我想到了,不做一点预防将非常危险,但如果将他们的越狱计划直接告诉六监区的干警,则很可能会走漏消息,迫使周犯改变计划,从而无法诱捕外面的接应者,更难挖掘他们的余罪,摧毁他们的团伙。”

“我的想法是,以狱侦科的名义向六监区发一个例行的通知,列出几个危险分子的名单,将周进兵也放在里面,要他们注意防逃工作,这样既可防止出事,也可避免走漏消息。”

鲁再国想想也是,赞赏地批准了这个计划,但同时再三呆嘱肖光辉,如果发现何志同真的准备割下水道出口的栅栏,或者发现他们有一个犯罪团伙,应立即向他汇报,情况紧急时可直接与特警队和驻狱武警或者公安局联系。

肖光辉问要不要向汪监狱长汇报,鲁再国认为他正在外地开会,暂时不要惊动他,确定何志同的背后有一个犯罪团伙后再向他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