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洋洋跟在鲁再国和袁世民的后面,走过一排排办公室的门口,发现里面空空荡荡,没有几个人影。路过教育科门口时,她放慢脚步,企图看到徐杰,给他一个小小的惊喜,但教育科里没有一个人影,令她有些失望。她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他,可又考虑到他也有可能参加了追捕行动,打了没有什么意义,又收了起来。

指挥楼前停着一辆加长面包警车,两个身穿白大衣的年青法医正在等他们。他们提出一个小巧的勘测工具箱,一起往监房大门口走去。

林洋洋在学校里学的是刑侦专业,有时配合法医做些较专业的技术工作,今天的人手少,她理所当然要协助他们。

她匆匆地穿上一件白大衣。这件大衣很新很亮,线条分明,穿在她身上很得体,别有一番风味。事实上,这也是她精心准备的。

红山监狱的大门是AB门,即有两条铁质推拉门,人从外面进入,首先打开A门,到了宽敞的门卫室内,关上A门后,再打开B门。犯人进入一般走大门,干警则走小门。小门和大门一样,全是电动的,小门还有掌纹鉴别系统,带班干警的掌纹输入到电脑内,核对一下掌纹后可使小门自动开启。

但这套耗资几百万的系统并不可靠,老是出故障,很少用,尤其是在今天这种紧张的非常时期,全由门卫干警在控制室内看着监视器,手动操作。

林洋洋虽多次来过监狱,但从未进过监房,没见过这看起来似乎比较先进的AB门,感到有些好奇,忍不住往四周多看了几眼。

正当她饶有兴趣地参观时,小B门徐徐打开,迎面走来一人。还未等她看清,那人已惊喜地大叫一声:“洋洋,你也来了!”他不是别人,正是她正在暗暗寻找能让她兴奋的徐杰。徐杰今天穿了一身得体的夹克制服,配带整齐,把本来就很白的脸衬得更白,显得儒雅威严,俊美无比。

林洋洋第一次见他这么整齐地穿戴,不觉被他这种兼具阴阳美的俊气所震撼,好感倍增。

徐杰非常兴奋,在她面前显得很亲热,无拘无束。鲁再国不知他们的关系,立即呵问:“徐杰,干什么?”忘乎所以的徐杰还想抱一抱,被鲁再国呵住,不好意思起来。

袁世民早已知道林家两姐妹都在红山监狱找了对象,只是不知林洋洋找的是谁,今见这个狱警如此大胆地拉她的手,一副关系很特殊的样子,立即猜到了八九分,低声对鲁再国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是一对情侣。”

鲁再国面露尴尬之色,惊讶地说:“什么,他们是一对情侣?不会吧!这小子真有这么厉害吗?!小林,这是不是真的?”林洋洋低头不语。

鲁再国一直紧绷的脸上露出宽厚的笑容,捶了一下徐杰:“你这小子,还真看不出来,平时两耳不闻监狱事,泡妞却这么厉害!你今天在干什么?为什么没有参加追逃?”

“我想是想去,可没有人安排我去呀!我在帮六监区值班。”

“那你现在怎么出来了?”

“我昨晚值夜班,熬了一宵,现在下班了。”徐杰看着今天耳目一新的林洋洋,怎么也看不够,想留下来,又没有合适的理由。

“那你先回去好好地睡一觉。记住,不要关机,随喊随到。”

徐杰无奈地往外走。

林洋洋说:“鲁监狱长,我们没有带相机,叫徐杰拿一台好相机来拍一下现场吧。”她是个聪明人,一眼便看出徐杰的心思,自己也想留他下来,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对,狱政科狱侦科的人都出去了,现场可能还没有拍摄。小徐,这回你总算有用武之地了。”徐杰兴奋地跑了出去。

林洋洋回头喊一声:“带一个近摄镜头来。”徐杰应了一声,转眼不见了。

三人继续往里走。没几分钟,他们刚过第二道门卫,徐杰已气喘吁吁地提着一台长嘴巴相机跑了进来。

林洋洋被他的热情所染,兴奋地问:“你怎么这么快?”徐杰说:“这是一台胶片相机,就放在办公桌里。”

为了保护好现场,六监区干警专用楼梯的出口上了锁,有一名干警站岗,调查人员为了不破坏现场,都得从犯人走的宽楼梯上去。三楼值班室的门也上了锁,零监内的几个事务犯搬到普通监舍内,做为临时的干警值班室。

值班室外面那间房打开后,一股难闻的气味立即散发出来。袁世民仔细地看了看暗锁和墙壁,没有发现可疑痕迹。打开里间的卧室,一股更为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

袁世民说:“小徐,你来拍几张。”徐杰第一次闻到这种气味,头已经有些昏了,但当着心上人和领导的面,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入。

他刚走到卧房内的门口,一个犯人背上插着一根铁棒血流满地和刘黄光口吐白沫一身的惨象,混着那股浓烈的气味,强烈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只觉眼前一黑,肚子内一团软软的东西强有力地涌上来,“哇”地一声吐了。

林洋洋有些慌了,立即拍他的背,说不要紧的。

其他几名值班干警看着这个不寻常的情景,不禁个个暗自纳闷:这个年青漂亮的女法医关心同行是不是太过头了?

鲁再国在一旁笑着说:“徐杰你这小子真有福艳,找了个这么漂亮又如此体贴的对象!坚强些,不要丢我们的脸!赶快起来!”

袁世民宽厚地说:“不要紧,很正常。我第一次到杀人现场,也呕了,比这还厉害,过一下子会好的。”

一会儿后,徐杰停止了呕吐。在艺术摄影方面,徐杰是林洋洋的老师,但在刑侦摄影方面,则完全反过来了。

在林洋洋的指导下,徐杰从不同的角度,用广角镜头和标准镜头拍了几张,赶紧走了出去,但不离开,一直等在外面。

一个法医戴上手套,将死者谭小军背上的那根铁棒拔了下来。初步测量,铁棒长为149毫米,直径为12.1毫米,插入的深度约为8厘米,棒尖深及心脏的右心房,造成失血过多而死亡。谭小军的肤色很白,没有中毒现象。

干警刘黄光被压在黑猪的身下,一只脚在**,别一只在地上,都穿了鞋。身上流满了鲜血,但没有明显的外伤,很显然是黑猪的血流到了他身上。嘴唇周围、脸的左侧和左胸流满了白沫,脸色呈青紫色,一眼紧闭,另一眼半开,说明他临死前很惊慌或有疑惑,初步判断应为氰化钾中毒。

办公桌下面有一茶杯,内有茶叶和一小杯黄色**。床的内侧有一个带翻盖的手机,应是刘黄光的。在床的另一端,丢了一件两侧涂了黄色标志蓝白相间的制式囚服上衣,疑为逃犯周进兵所留。

通往干警专用楼梯的门锁上,有一枚清晰的血指纹,在楼梯的扶手上也发现了六个血指印,疑全系逃犯周进兵所留。林洋洋叫徐杰把这些血印用特写镜头拍了几张,再用胶布将这些血迹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