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勘察完毕,冯局长和汪振东聂建森及其他与会人员也赶到现场,询问结果。红山市检察院驻狱的几名检察官和分管监所的副检察长胡佩军也跟着来了。

袁世民说:“从表面看来,这名罪犯是由于受了致命的锐器伤,失血过多而死,干警刘黄光则是由于服用了茶杯中含有氰化物的茶水而迅速死亡,但他们真正的死因及死亡时间,必须回局里做进一步的化验才能最后确定。”

汪振东问:“尸体现在可以转移火化吗?”一个法医说:“我们提取了胃内残留物后就可转移,但不能立即火化,必须等最终的结论出来后才可做进一步的处理。”

胡佩军挤进来问:“袁队长,你们看这两个人是不是都为逃犯周进兵所杀?”

一位狱警小声惊问:“怎么,难道这不都是周进兵杀害的?” 胡佩军说:“为什么在同一杀人现场出现了两种不同的杀人方式?你们不觉得有点不正常吗?氰化钾属于管制药品,一般人难以买到,流入一个戒备森严的重型监狱里杀了一个值班干警,难道不是天下奇闻吗?一个犯人竟有一把这么长的凶器,并进入干警值班室杀死一个人,过了两三个小时才被犯人发现,这也很正常吗?”很显然,他对红山监狱的工作非常不满意,一连串连珠炮的问话,使各位监狱领导都有些尴尬,不吭一声。

冯局长心情沉痛地说:“老汪,你们是怎么搞的嘛?刚才这位检察官说得好,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们监管工作中的严重不足。剧毒药品和这么长的凶器流入监内,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你们监狱党委全体成员都要负相应的责任。你们在追逃的同时,也要追查这些违禁物品,尤其是毒药的来源,这样也可进一步促进追逃工作。”

袁世民疑惑地说:“自从接到肖光辉的电话后,我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觉得这根铁棒好解释,但对于氰化物却总觉得有些蹊跷。”

聂建森说:“我觉得氰化物比铁棒更好解释一些,因为氰化物的是一种剧毒药,一丁点就可致人于死地,比现金白酒凶器等违禁物品更好传递隐藏,而周进兵和他的同伙都是盗窃高手,能偷到保险柜里的钱,那偷一点氰化钾则易如反掌。我估计,是刘黄光的警惕性不高,将周进兵喊进值班室,周犯趁其不注意或者出去的时候,将毒物倒进茶杯,刘黄光喝了毒药后,从床辅的这一头爬到门边,打开门,将这个犯人喊进来。这名犯人看到刘黄光的中毒状后,惊慌失措,周犯趁机从后面用备用的自制匕首杀死了这名犯人。”

“之所以在同一犯罪现场出现两种迥然不同的杀人方式,应是周犯在原计划里只用毒物不动声色地杀掉刘黄光,扫清逃跑的障碍后立即出逃,但没想到在具体实施中刘黄光仍有力气喊来这名犯人,周犯此时已不可能让这名犯人误服毒物,故不得不在慌乱中启用他的备用杀人手段。”他的思维清晰,推测合情合理,赢得了众多赞许的目光,没有人反驳他。

袁世民也觉得这个老狱警说得有理,心中的疑团顿消,指示法医接下来解剖尸体,他则与另外几个人去查看下水道的出口和那辆可疑摩托车的痕迹。

此时由于忙着追捕逃犯,还没有将下水道出口的栅栏焊好,有两个老干警持枪守在那里。在此之前,已经有很多人来此看过,出口处尽是零乱的脚印,无法找到有价值的痕迹。灌木丛中有一条刚被许多人踩踏出的小路,应是逃犯逃跑的路径,袁世民林洋洋和鲁再国徐杰顺着小路仔细搜索,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和痕迹。

小路的尽头,也就是马路边,依稀可见一些轮胎痕迹,但破坏严重,上面有很多零乱的足迹。

仔细辩别,初步判断应是重型两轮摩托车所留,车轮已比较陈旧。林洋洋勉强找了几处较完整的胎印,要徐杰拍了几张特写,然后灌进石膏,做了几个模印,拿回去做进一步的鉴定。

监狱的各路追逃人马都没有得到关于周进兵和何志同的任何消息,但红山市周围的关卡依然还死死地守着。

据何志同那家店子的邻居反映,他平时独来独往,生活没有多大的规律,有时经常在家,有时则好几天不见他的踪影,因而他们对他了解甚少。

肖光辉从这些邻居那里得不到有价值的东西,遂喊了几个人做证,撬开了何志同的店门,仔细搜索,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询问居住在本市的他的前妻,她恨恨地说,这几个月从未见到他的影子,她怎么知道他死到哪里去了。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他们两人就象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找不到影子。四天后,守卡的人员全部撤回,七天后,驻守在白水县的追逃人员全部撤回,十五天后,派往外地的几路人马也相继撤回。

省局狱政处狱侦处的几个人一直呆在监狱,名为指导,实则是在督战,给红山监狱施加压力。冯局长也在此期间来回了几次,但没有任何线索,上上下下都只能干着急。

十天后,省局的工作组不得不撤了回去,红山监狱悄悄地恢复了正常的工作。

省局不久下来一个处分文件,正式撤销了鲁再国副监狱长的职务,级别也从副处降为正科,从外监狱调来一人担任此职。汪振东和聂建森受了一个行政警告处分,罚款一千元,其他各党委成员也不程度地受了行政和经济上的惩处。

红山监狱新党委做出人事安排,遵重鲁再国的意见,让他到了教育科。肖光辉被免去副科的职务,成为教育科一个普通的干事。

谁也不曾想到,引起红山监狱这次人事变动的周进兵,却仍静静仍在冰冷黑暗的沉沙井里,与他的同伴一起,掩埋在一层厚厚的泥沙之下。

他们多少有点委屈的冤魂,不知在阴间是否已打听到那个高大的黑影究竟是谁,他们也许能在冥冥之中感知到他是红山监狱某一个警察,但监狱的干警大多都很高大,怎么能知道他是谁呢?

刘黄光当然知道,但人已死亡,再也不会说出这个隐讳的迷团了。他的妻子隐隐知道了一点,认为里面还有重大的隐情,经常到监狱闹事,要查出真凶。但事实这么清楚,就是周进兵逃跑时将刘黄光杀害的,他的怀疑无法引起监狱党委的重视。而即使重视,对这种疑难的案件又有多大的作用呢?

袁世民和林洋洋调查了刘妻后,也认为可能另有隐情,但公安局一些领导认为此案已很清楚,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和资源缠着这个无聊的问题。要查,也得等抓到周进兵一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