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围堵排查过去了,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

当夜,市公安局召开了一个紧急案情分析会,所有局领导和分管政法的副市委书记副市长都参加了此次会议。

会议室的气氛很沉闷,专案组所有干警都感到各级领导对他们工作的极不满意,个个正襟危坐。

两个市领导来后,陈东方满脸倦容说:“袁世民,你先把今天上午发生的枪击案简单地说一下。”

袁世民坐在后面一排的椅子上,站起来有些拘谨地说:“今天上午八点半左右,我和蒋局长林洋洋到中心医院的住院部探望红山监狱的干警肖光辉。一个姓戴的医生说,病人需要阳光和新鲜空气,打开了窗户和窗帘。我们想有这么多人在那里,对面楼里又有人把守,应该没事,没有及时制止。肖光辉的身体今天大有好转,可以勉强地说话。”

“正当他准备说出是谁对他下了毒手时,从约一百米远的市妇幼保健院的办公楼里射来五颗子弹,第一发打到墙壁上,其余四发全部击中肖光辉,导致他当场死亡。杀手所使用的枪枝是一杆有来复线的单管猎枪,五连发,精确率高,射程远,又安装了倍率为十二倍的瞄准镜和一个由摩托车排气管改装的消音器,因此杀手在五层楼里射击时,守在这幢楼一层入口处的警员听不到枪声,等他接到病房这边的通知再冲到楼顶时,凶手已经逃逸。案发后,我们出动了所有机动警力,封锁了市区的所有出口,在市内展开了大规模的搜查,目前仍在继续。”

圆脸方正白白胖胖的市委副书记宁可民问:“有初步的线索了吗?”

“很显然,这起枪击案是红山监狱系列杀人案的延伸。根据守在妇幼保健院办公楼的警员所发现的可疑人物,和在红山监狱系列案件侦查中所掌握的情况,我们正面接触了两个嫌疑人汪振东和聂建森……”

“汪振东聂建森?他们不是红山监狱的负责人吗?”分管政法的副市长曹清河似乎有些震惊。他黑黑瘦瘦,独自在会议室里一枝一枝地猛抽中华烟,一看就知是个烟瘾很大的人物。浓浓的烟雾除了能过他的烟瘾加速大脑运转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使他的表情若隐若现,任何惊诧惶恐尴尬的表情,都难以被人发现。

“对,他们是监狱长和政委,红山监狱的主要负责人。根据我们多方面的情况分析,他们两人的嫌疑最大,我和秦支队长在案发后的第一时间里正面接触了他们。从作案时间来看,他们完全有条件;而凭我们多年的侦查经验,也感觉里面必有一人作了案,但由于所有枪枝部件都遗留在现场,在他们的住处不可能有作案工具,且他们又极力阻挠,故我们没有对他们的住处进行搜查,至今没有发现他们作案的直接证据。”

宁可民说:“既然现场留有全套的作案工具,为什么不带警犬去正面接触那两个嫌疑人呢?警犬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能够发挥它们的特长,弥补人的不足。”

“当时我们也习惯性地想到了警犬,但市局仅有两条警犬,一条生了病,不能动,另一条在下面侦查一起凶杀案,一时调不回,而即使两条警犬当时都可以派上用场,也恐怕无济于事,因为凶手在现场倒满了具有浓烈刺激性气味的消毒剂,警犬难以发挥追踪和鉴别的正常水平。”

曹清河在浓烟后不高兴地说:“在没有最起码证据的情况下感觉一人做了案,就去正面接触两个政法领导,这种方式是不是有些欠妥?”

“我们当然是掌握了确切的间接证据后才这样做的。”

“什么间接证据?”

“这……”袁世民知道他们对窃听器很敏感,不知该不该直截了断地说。

“据说……”宁可民试探着问:“据说在中心医院的病房里,你们也发现了窃听器?”

袁世民与蒋伟平秦长江惊讶地对视了一眼:他们的消息可真灵通!

一阵沉默之后,曹市长在浓烟后面耐不住性子问:“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又沉默一会后,袁世民见没有人应答,硬着头皮说:“对,在牺牲的肖光辉的病床下,发现了一个窃听器,肖光辉苏醒的消息可能是通过那个东西传出去的。”

“这个窃听器是不是和红山宾馆里的一模一样?”宁可民的表情很复杂很微妙,不知是喜是忧,令人难以捉摸。

“大小差不多,但这一种更先进,可以遥控,工作的时间更长。”

“这两种窃听器的使用者是不是同一个人?”

袁世民不想透露得太多,应付道:“目前还无法完全否定或肯定。”

曹清河接过刚才断了的话题问:“你们所说的正面接触监狱两个负责人的间接证据,是不是与这个窃听器有关?”

袁世民看了一眼陈东方和蒋伟平,他们都没有反对的眼神,遂放心地说:“案发后,我们迅速排查了医院所有可能知道肖光辉苏醒消息的医护人员,发现里面有人通风报信的可能性不大,后来发现病床下有窃听器,我们才开始正式怀疑汪振东和聂建森,因为他们曾在我们的陪同下,进入过这一病房……”

陈东方插话:“他们两人中,是谁先提出到中心医院去的?”秦长江接过话说:“我当面问了汪振东,他说那一天是聂建森喊他去的,但后来我打电话问聂建森,他却说是汪振东叫他的。据此,他们的嫌疑进一步增加,但目前无法确定具体是哪一个人。”

宁可民扫了全场一眼,茬开话题问:“红山宾馆的窃听案查得怎么样了?”

袁世民说:“在红山宾馆的套间里安装了窃听器的人,曾经敲诈过市文化局的局长张清禾,现在又开始敲诈他,张局长忍无可忍,报了案,目前我们正在全力追查……”

“有眉目了吗?”曹清河和宁可民同时关切地问。

“我们已经掌握了很多线索。他们的目的只是金钱,不带有任何政治目的,据此我们初步判断,这些敲诈犯应该不是红山监狱的领导,而象一些使用窃听器进行敲诈的职业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