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洋洋忽然坐直尖声说:“我住了这几天院,人都搞迷糊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老是想不起来——袁队,欧海洋那天早上突然离去,几天后就因敲诈发生了这样的惨案,我想这两件事应该不是孤立的,很可能有一定的关联。”

袁世民停住脚步,盯住背光的林洋洋,双眼放出异样的光彩:“你的意思是不是欧海洋得到那个把柄的时间,正是那个他匆匆离去的早上?”

林洋洋兴奋地说:“对,我刚听说这一案件便有这样的想法。”

袁世民也很兴奋,饶有兴趣地坐下来,鼓励她:“还有别的想法吗?都说给我听听,你们女人的第六感官往往比我们男人的更为准确。”

林洋洋笑笑,谦逊地说:“我没有到过现场,躺在医院里只能胡思乱想,不成熟你不要见笑。我还有一个没有半点根据的大胆猜想:这个凶手就是红山监狱系列凶手案的杀手,欧海洋在那天早上得到的所谓把柄,就是刘黄光和肖光辉曾经得到过的那种光碟。”

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袁世民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惊喜的表情,平淡地笑笑:“另外也有一些同志提出了这样的看法。”

林洋洋兴奋地说:“是吗?太好了!那你们对红山监狱系列案件的两个嫌疑人采取相应的措施了吗?”

“你是说,我们是否对汪振东和聂建森采取了侦查措施?”

“那当然,除了他们两人,我们应该还没有发现其他嫌疑人吧。”

“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和事实能够把这两个人和欧海洋一伙有机地联系起来,甚至可以说,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一些同志提出这个看法的根据,仅仅是城南垃圾场凶杀案和红山监狱系列凶杀案的作案手段都比较高明,没有留下有价值的痕迹,且到目前为止,在我市还没有发现其他人具有这样的作案能力。很显然,仅仅依据这个理由去侦查他们两人,是相当荒唐的,可笑的,不过,既然案件陷入了僵局,我们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只是侦查他们两人的正式法律依据,不是这个哥德巴赫式的猜想,而是红山监狱系列案件中原已出现的那些证据。”

林洋洋笑道:“这办法不错,即使搞错了,将来有人查起来,我们也有话可说。你们是怎么查的?他们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收到什么可疑的信件或包裹之类的东西?电话记录里有没有可疑的号码?他们的配枪是什么型号?这段时间里他们有没有动用过监狱的‘五·四’手枪?”

“没有。我们估计那个敏感的东西不是通过邮局寄送的,而是通过别的方式,无迹可查。技术大队一直在不间断地监听他们两人的所有电话,但一直没有发现可疑的通话和短信往来。至于枪枝方面,则更没有可疑之处,他们的配枪都是‘七·七’式的,这段时间里监狱的枪库没有任何使用枪枝的记录。”

林洋洋有些失望,但仍不心甘,问:“汪振东和聂建森有作案时间吗?”

“汪振东的妻子证明他没有作案时间;聂建森那一晚住宾馆,没有人证明他当晚没有出去,理论上有作案时间。”

“汪振东也不能排除,家属作证往往没有多大的意义。”

“对,他们中有一个人应该是无辜的,但好象在相互打掩护,总是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林洋洋完全失望了,黯然道:“那案子又陷入僵局了?!”

袁世民叹口气,很沮丧地说:“对,又陷入了!不然,我也没有时间来看你。”

林洋洋也长长地叹口气,病房里完全沉寂了。

袁世民的脸上又掠过一丝复杂的表情,若有所思地开导林洋洋,问她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林洋洋想了一阵说:“在红山宾馆的套间里,我们已经分析出应该另外有人在里面安装了窃听窃照的装置,据此,我想会不会另有一个高手,仇恨那个监狱领导,拍了他的隐私录相,先后利用刘黄光和肖光辉捉弄他,刘黄光和肖光辉死了后,那个高手听说欧海洋一伙在敲诈方面很厉害,又将碟片送给他们,坐山观虎斗?”

袁世民似乎比较满意,两眼放光:“洋洋,你与我想到一块了!假如确有其人,那许多引起混乱的逻辑问题完全可以解决了,汪振东和聂建森的嫌疑会进一步增加。”

林洋洋喜道:“对,我就是因为少了一个这样的嫌疑人,在这个地方思路受阻——你们去查找那个高手了吗?”

袁世民看了一眼林洋洋,眼里闪地过一丝怪异的神情,似乎有些顾虑。

林洋洋感觉到了,有些疑惑,鼓励他说下去。

袁世民顿了顿说:“在这样的艰难状况下,只要想到了,我们当然会去查。”

林洋洋急问:“有了具体的嫌疑人吗?”

袁世民更加吞吞吐吐:“嗯……有是有,但是……”

林洋洋更急:“你怎么老是吞吞吐吐呢?!难道我已经不是专案组的成员了吗?或者,你不信任我?”

袁世民忙说:“不是,完全不是,在我的心里,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警察,无论是业务水平,还是思想觉悟,都无可挑剔,只是……只是这个人,与你有一定的利害关系。”

林洋洋立即颤声急问:“与我有利害关系?!谁?是不是徐……徐杰?!”她霎时明白了袁世民在百忙之中单独来找他,说话又吞吞吐吐的真正原因,估计这是蒋伟平甚至是整个专案组的特意安排,以委婉的方式争取林洋洋支持甚至参与调查徐杰。

“洋洋,不要紧张,这只不过是初步的分析而已,目前还没有任何可靠的证据,更何况小徐从本质上来说是相当不错的,这一点我们大家有目共睹……”

“怀疑他的主要依据是什么……”林洋洋的眼睛浑浊起来;她似乎还抱有某种幻想,不太愿意接受这种怀疑。

“你想想看,欧海洋的行踪非常诡密,经常换地方,我们专门的侦查人员都难以摸到他准确的落脚点,其他人就更难以掌握了。那天晚上,他主动到我们公安局打听案情,当众讲出了他当时的落脚点,又明确地表示等我们去做进一步地调查,结果第二天清早,他却急匆匆地走了。我估计,他极有可能就是在那一个晚上得到了那个神秘的东西,想再发一笔洋财,匆匆地离开,而那天晚上,听到他具体落脚点的,只有我们专案组的成员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