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司徒君宁到了雅间内,见肖氏正在窗前照看着,而四姐姐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嘴唇发紫,虽然盖了厚厚的被子,仍然在瑟瑟发抖。

这雅室内,这个时节,竟然升起了炉火,司徒君宁还未进去,便觉得闷热无比。

可是眼前的情形,让她十分意外。

肖氏一转头,见司徒君宁到来,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道:“你且瞧瞧,你四姐姐这等模样,你竟然还有脸过来!”

司徒君宁微微颔首,心里甚是焦急。

虽然司徒君惠她并不喜欢,但也不至于她搭上性命。但是这事儿真的不是自己所为,这种状况她是从未见过,即便有心帮助,亦是无能无力。

此刻,慧净方丈缓缓走进来,经过雅间门口处,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司徒君宁,继而走到床榻边,仔细端详了司徒君惠片刻,递了个眼色个肖氏,肖氏明白方丈这是有话要说,便随她一起出去了

此刻,司徒君宁缓步走向床榻,这雅间的婢女一一退让。

然而司徒君惠却是狠狠瞪着司徒君宁,咬着牙儿,满心的愤恨竟然一个字儿说不出,她浑身哆嗦,蜷缩着身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司徒君宁盯着司徒君宁,淡淡道:“四姐姐,关于今儿的事,宁儿的确不知情,若是知道,宁儿是如何也不会让四姐姐去了西苑花园。”

说罢,她微微叹息一声,静默不语。

司徒君惠眸子里的光芒寒如冰雪,她用尽全身力气,终于说出几个字来,“都是……你……”

司徒君宁听出这话里的意思,这分明是在怪罪她。四姐姐这样想来,司徒君宁能够理解,可是,她真的是不知道为何这样。

“四姐姐,即便你怪我,亦是情有可原。但是宁儿真是盼着你能寻觅到如意郎君,而燕凌宸往日是经常出现在西苑花园,至于今日的事儿,不管四姐姐相信与否,宁儿的确是不知情的。”说罢,她伸出手去,掖了掖司徒君惠身上的被角。

骤然间,司徒君惠伸出手来,紧紧攥住司徒君宁的手,仍是恶狠狠的看着她,欲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仍是没有说话。

但她的眼神,犹如一把利剑,直直穿向司徒君宁的心脏。

司徒君宁挣扎着抽出手来。

四姐姐的手冰冷的令她不敢相信。这分明已经是春日,外面是暖阳高照,树枝上已经发出新芽,远远看去,一片生机盎然。

可是,为何司徒君惠会如此寒冷?司徒君宁绞尽脑汁去想,可是却一无所知。

“你……”司徒君惠咬牙切齿道:“出去……”说罢这话,司徒君惠脸色惨白,毫无血丝,司徒君宁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忍再看第二眼。

她微微叹息一声,缓缓走出门去。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本来今日前来的目的,就是燕凌宸。只可惜燕凌宸并未出现,倒让四姐姐如此受罪。

这一刻,司徒君宁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可是,她这一世的仇恨,不能不报

在院子里散步,司徒君宁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偏僻的雅间外面。这时候,她隐隐约约听闻雅间内又声响,司徒君宁竖起耳朵细细倾听,这是肖氏与慧净方丈的对话。

“施主,老衲方才说过,若是四小姐执迷不悟,定会引起无妄之灾,如今这一劫,还不算什么……”说完此话,净慧方丈微微闭上双目,手里慢慢捻着佛珠,嘴里念叨着肖氏听不懂的话儿。

这话,让肖氏足足愣了片刻。

若是照慧净方丈所言,那么今日惠儿出事,并不知司徒君宁所为?可她的心里却憎恨起司徒君宁来,这种感觉,她说不出。本来她是盼着司徒君宁能帮助自己,若是四丫头能够嫁入湘王府,那她以后的日子可是好过多了。

可是,为何?为何慧净方丈说四丫头不能嫁给湘王世子呢?

“方丈所言,信女明白。只是,信女有一事请问方丈……”肖氏心里仍然不死心。

慧净方丈睁开眸子,微微摇头,道:“施主心中所想,老衲知道。只是,这世间万物不可强求,姻缘亦是如此。”

如此之话,已然十分明白,肖氏张着嘴欲要询问,最终作罢。

“多谢方丈指点,信女定会谨记于心。”肖氏如今终于愿意接受事实。

然而,如今女儿卧病在床,十分严重的样子,她是心急如焚,这样的状况,她从未见过,于是,她再次开口问道:“请问方丈,信女的女儿……”

慧净方丈听闻,微微叹息一声,道:“施主,此女无碍,三日之后就会好了。”

说完这些,慧净方丈心里却是明白,这件事儿他还需亲自帮助。不过,一些话儿就不必全都告诉肖氏了。

这司徒君惠之所以全身发冷,是因为那日在西苑花园,遇到了蛇。这蛇乃是有灵性之物,见四小姐生的不错,欲要将她押上山去。话说这山十分高,山上冰冷,司徒君惠当然是浑身发冷了

。这破解之法,就是寻了一个替身就好。

当然这些事儿,慧净方丈并不打算告诉肖氏。

在门外倾听的司徒君宁,听到这儿,缓步离开。她不想被肖氏发现,如今知晓四姐姐没事儿,她这心就放回肚子里了。

只是,慧净方丈并没有说破解之法,司徒君宁心里就在琢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三日,肖氏并没有回府,如今连同司徒君宁暂且住在檀香寺后院的雅间内。

这夜,司徒君宁久久无法入睡,这里毕竟比不上府里,即便是精致安排的雅间,司徒君宁亦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青黛见状,忙走上前去,询问小姐,“六小姐,您还好吧?”

司徒君宁缓缓直起身子,坐了起来,微微叹息道:“青黛,今儿的事儿,我是觉得十分蹊跷,如今可是春天了,四姐姐怎会这样寒冷?那会儿二婶与慧净方丈的话儿,我是听见一些,慧净方丈好似很有把握的样子,说四姐姐三日之后就会康复了。”

因是入夜十分,这后院十分清净,司徒君宁只得小声说着话儿。

自从四小姐病了,肖氏就没有给司徒君宁好脸色,就连这晚膳及住宿,都是青黛亲自收拾。

此刻,青黛亦是摇摇头,道:“小姐,奴婢更是没有见过这样生病的,不过既然慧净方丈说无碍,那便是无碍了,小姐您就莫要担心了。”

青黛心里清楚,小姐本来可是二夫人请来的,如今竟然遭到冷落,如今这心情定然是不会好的。可是,她却不知如何安慰小姐,在心里她责骂自己真是没用。

司徒君宁微微一笑,道:“青黛,我并不担心四姐姐,慧净方丈可是德高望重的高僧,他的话儿自然是可信的。但这事儿一出,二婶对我肯定会有成见。如今在寺庙相安无事,这回府的途中可就不一定了。”

她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儿,即便是肖氏,更何况在檀香寺出了这样的事儿!

青黛亦是担忧,微微思量片刻,道:“小姐,要不奴婢前去寻求大少爷的帮助吧

!奴婢可以不愿小姐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司徒君宁静默不语,心里亦是在盘算着,如此才能安全回府。

半晌,司徒君宁微微一叹,道:“青黛,今儿暂且睡下吧,明儿一早我去写了信笺,到时你想了法子让人带给小六子就是了。”

她不愿意大哥担忧,这一刻,她的脑子里却是寻不到能够帮助她的人儿,只有小六子身强力壮,武功高强,若是他带人前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小姐放心,如今已然夜深,小姐您快快睡下吧!”青黛轻声道。

司徒君宁点头,再次躺下,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青黛却是不敢睡下了,虽然在檀香寺暂且安全,并不能排除意外。

不过,这一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当司徒君宁醒来之后,便急急写下信笺,青黛交给寺庙的一个小僧,又是给了他些许银子,这小僧将信笺设法交给了小六子。

这日,司徒君宁没有走出雅间一步,她知道肖氏并不愿意见到自己。那么,自己又何必去招人讨厌。肖氏亦是没有来看望司徒君宁,青黛心里却是不安起来。

不过,这日傍晚时分,有小僧前来禀告道:“施主,慧净方丈有请……”

司徒君宁十分意外,心里咯噔一下。她不是畏惧见到方丈,若是方丈知晓她的前世今生,她不知如何开口。但是,如今之时,她却不能不去。

“谢谢,我待会儿就去。”司徒君宁平静心情,清澈如水的眸子未有半点涟漪。

小僧退去不久后,司徒君宁换了一件极其朴素的衣裳,缓步走向佛堂。

佛堂内,慧净方丈盘地而坐,一手细细捻着佛珠,双目微闭,念着经。听闻有声音,慧净方丈缓缓睁开眸子,淡淡道:“施主,你来了。”

司徒君宁微微一笑,按照慧净方丈的指点,静静跪在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