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怒视司徒君惠,冷笑一声,道:“这会子你知道了?”

她所说的并不是私闯祠堂的事儿,这并不算什么事儿。今日她要责问的就是那秘密通道的事儿,还有毁掉了古董。

曾经她不想继续查下去,但是如今事情有了转机,老夫人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儿,不查个清楚,她是夜不能寐。

司徒君惠垂首,轻声道:“孙女知道错了,往老夫人责罚。”

这话说罢,司徒君惠心里异常难过起来,她后悔当初对母亲那样说,不然,至今亦是没人知晓她在哪儿吧!

老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动动眼睑,悠悠道:“四丫头,你如今也不小了,这事儿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你要分的一清二楚,这样即便是出嫁了,对你亦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如此的说教,肖氏可不是说过一句两句,这会子听闻老夫人再次提起这些繁文缛节,司徒君惠总觉得耳朵都长了茧子,一句话儿也听不进去。

她思绪开始飘荡,满心的人儿竟然是华成君。

直至此时,司徒君惠依旧不明白自己为何对华成君如此上心,看来,她真的是动心了。

老夫人半晌后,仍旧未曾听到孙女的话儿,她竟然亲自从椅子上走下来,缓步到了司徒君惠身侧,厉声一喝道:“四丫头……”

这一声呼喊,司徒君惠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急急抬眸看向老夫人,诧异道:“祖母……”她欲想文祖母方才在说什么,但犹豫片刻,终究没有问。

若是那样,她岂不是暴露了自己根本没有听老夫人的话儿嘛!

老夫人冷笑一声,直截了当道:“四丫头,我今日要问你一事儿,你最好如实相告。若是你说实话,我兴许还会饶过你一次。若是你不说真话,那……”

老夫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嘴角多了一抹笑意

这一丝笑容,落到司徒君惠眼里,顿时觉得浑身发冷。

这些年来,她从未见过老夫人这等模样,这分明就是爆发前的预警。只是,方才老夫人的话儿她一字都未听进心里,究竟该如何回答?

“祖母,孙女定会如实相告。”司徒君惠打着马虎眼儿,心里却早已有了决定。

对到祖母,唯有一个计策,那就是死不认账!

再说,这秘密通道的古董的确不是她所为,她为何要替别人背黑锅呢!

老夫人见司徒君惠静下心来,这回才淡淡道:“你心情不好,去祠堂静心,这倒不是坏事儿,只是为何这之前你不跟祖母说呢?若是你告诉祖母,祖母当然会答应,但如今这私闯祠堂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儿。”

如此说来,不过是为了继续下面的话儿。

司徒君惠眉头紧锁,诧异看着祖母。

老夫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司徒君惠,又道:“其实,即便你私闯祠堂,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我要问你,你是如何进去祠堂的,我可没有听闻守护的人儿说瞧见你!”

这样的话儿,已是十分明显了。

司徒君惠即便装聋作哑,这会子也不能当没有听见了。

微微沉思片刻,司徒君惠垂首,淡淡道:“祖母,惠儿今日所言绝无一字虚假。”微微一顿,理了理思绪,司徒君惠继续道:“那日,母亲拒绝了惠儿,惠儿心里抑郁,便在府里随处走,走着走着就看到一个隐秘的洞口,当时好奇心使然,惠儿就走了进去,殊不知这一进去,最后竟然到了祠堂

。”

司徒君惠微微叹息一声,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反正这不关自己的事儿,她问心无愧。

“当时,惠儿亦是觉得意外,但是又觉得是缘分,兴许是上天安排惠儿遇到了这样一个洞口,最终走到祠堂。惠儿的确是需要静心,便在祠堂逗留了。”司徒君惠抬眸,对上老夫人的眸子,淡淡道:“接下来的事儿,祖母您都知道了。”

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老夫人微微诧异。

一来,司徒君惠说的有板有眼,不像是假的;二来,这府里可去的地儿数不胜数,为了四丫头偏偏去了祠堂。

这样想来,老夫人却是拿不定主意了。

但不管如何,私闯祠堂本来就是不对的事儿,再加上如今老夫人心情并不甚好,对眼前的孙女实在是爱不来。

“你先回去面壁吧,这事儿待我查清楚再说!”老夫人撂下这话儿,扶着罗妈妈的手儿,到了内室休憩去了。

只剩下司徒君惠,泪眼涟涟,这一刻,她失声痛哭。

她总觉得命运对自己太过不公,为何六妹妹就什么都有,而自己却是什么都没有呢!更甚者,就连古董损坏,老夫人最先怀疑的却是自己!

旁边的小丫鬟瞧见四小姐的模样儿,亦是不敢上前劝慰。

半晌后,司徒君惠渐渐止住哭泣,从地上爬起来,缓步走到院落中。

恰巧这时,司徒君宁从大门走了进来。一见到四姐姐伤心的模样儿,司徒君宁即便是做做样子也得上前问候。

“四姐姐,您怎么了?”司徒君宁疑问道。

司徒君惠听闻六妹妹的声音,抬眸看了她一眼,忙伸出手抓住她的衣角将她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地儿。

这时,司徒君惠才开口,哭泣道:“六妹妹,祖母在怀疑我

!”

“什么?”司徒君宁故作不知,睁大眼睛看着司徒君惠,蹙了蹙眉头,又道:“祖母还能怀疑什么?即便你去了祠堂是你的不对,但姐姐并不是有心的,祖母应该不会责罚才对!”

话是这样,若是没有那些毁掉的古董,老夫人亦是不会追究,但如今,性质却已是不一样了。

“哎……”司徒君惠长叹一声,一脸苦相道:“说起这事儿,还是我倒霉,或者说我当时鬼迷心窍了。进了那个洞发觉不对的时候,我就该出来,但是好奇心却让我一直走了进去,更甚者,我竟然在里面呆了好几日。”

说起这些事儿,司徒君惠隐隐有一种后悔之意。

司徒君宁只是静静听着,直到司徒君惠停下来,她才缓缓开口道:“四姐姐,您说的这些儿,宁儿都知道,光凭这些祖母是不会计较的!”微微一顿,司徒君宁盯着司徒君惠的眼睛,又道:“四姐姐,老夫人究竟在怀疑什么?”

司徒君惠再次叹息一声,道:“想必六妹妹也有所耳闻,前些日子,老太爷的一些古董字画儿损坏,祖母一直未查出来究竟是谁做的。如今我不小心私闯了那儿,祖母就在怀疑我了。”

一切都在司徒君宁所料之中。

她的心,异常平静,好似这事儿无关自己一半。

如今,不管她多么平静,面上却有一丝惊异,“如今听四姐姐这样说,我才想起,那日去寻四姐姐,宁儿亦是误入了那儿,当时因是晚上,并未发觉什么。”

其实,司徒君宁说完这些话儿,自己都不相信。

即便司徒君惠是误入,她也能误入!但是这样偶然的事情怎么都会发生呢!

不过,她并不担心。

老夫人当日没有查出来什么,如今更是不会查出来。

“原是这样……”司徒君惠并未多想,这会子她根本就来不及细想,脑子里只在想如何能够撇开关系,不然这往后她的日子是越发难过了。

更甚者,华成君会不会瞧不起自己?到时候,她只怕连生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四姐姐,别多想了,清者自清,即便祖母去查,也不会查出来的。”司徒君宁劝慰道,心里却不这样想。

祖母是不会查出来什么,但是祖母心里亦是有杆秤,这往后对谁如何全凭她心里这杆秤呢!

司徒君惠听闻,重重点头,转悲为喜道:“多谢六妹妹,我这心里好受多了。”

当司徒君惠离去,司徒君宁遥遥看着,她的心情再次平静下来。

如今,平静是她最为需要的,不要任何改变。即便她心智成熟,心里仍是担心,若是老夫人真的查出那些古董书画的毁坏与自己相关,她还会这样疼爱自己吗?

即便,她是有苦衷的。

这日过去,司徒君惠在院子里只步不出,挖空心思的想摆脱老夫人的责问。

老夫人用尽心思,最终却未能得到任何结果。

但是她心里却是有些想法了。

四丫头这样的性子,是难登大雅之堂的,这一切都与肖氏有着莫名的关系,于是乎,她对肖氏的好感渐渐降低。

这几日,司徒君宁安静的待在凝香阁,绣着一些花儿,这多股索子绣,她本是想教给卿芳姑姑的,可是谁知,她还没有教呢,卿芳姑姑竟然就这样去了。

想到卿芳姑姑,司徒君宁顿时觉的心里微微一疼,忙叫来青黛,道:“青黛,这些日子你可有去探望卿彦,不知道他如今状况如何?”

青黛极其诧异,小姐怎会想起卿彦?

不过这会子她不便过问,而是淡淡道:“小姐放心,奴婢听闻大少爷身边的何荣说起卿彦,他十分好学,在学堂可是最为认真的。”

司徒君宁欣慰的笑笑,心里却仍是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