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凝香阁一片寂静,司徒君荣的目光在六妹妹与大哥身上游离,却未曾发觉一丝破绽。

难道真如大哥所说,六妹妹毫不知情吗?可母亲更不会害她

不明所以,司徒君荣冷哼一声,又瞪了一眼司徒君宁,愤恨道:“别以为有大哥帮你,就得意忘形,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一定会查清楚的!”撂下这样的话,她竟然转身快步离去。

青黛诧异的看着五小姐今日的行为,甚是不解。五小姐可是舍爱将那珍奇红玛瑙珠子给了五小姐,她非但不领情,还这样污蔑六小姐,真是感到气愤。

缓步走到司徒君宁身侧,她安慰道:“六小姐,既然五小姐不知情,您也消消气吧,这气坏了身子可真让她得意了。”说罢,她看了一眼大少爷,依旧如沐春风的感觉,就算的发怒,也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司徒君宁转眸,偶然见瞧见她那眼眸中荡漾着柔情,竟然“噗嗤”一声笑了,缓缓道:“我才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呢,既然她想去查证,就去查好了。这可是出自尤氏的手,我看她到底能查出什么东西来!”嘴角微勾,冷冷一笑。

方才青黛的神情,何不是少女思春的情怀吗?也不奇怪,大哥可是要模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的,她能动心,也在所难免。

只是,她是从何时就喜欢上了大哥呢?司徒君宁不知。

司徒君政也是一笑道:“六妹妹好好歇息下吧,我会细细查证的。”说罢,他满是关切的看着妹妹,不知从何时起,他竟然跟不上她的心思,不知道她想什么了。

司徒君宁的确是困意袭来了,不由的打了个哈欠,羞涩的笑笑,去了西厢房休息去了。

然而,此时,最气愤不已的就是司徒君荣了。好不容易待了个机会,想让那个小贱人也受点惩罚,只是这自己的心意还没成,对方倒开始为难自己来了。

荣欣阁,司徒君荣抓起案桌上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清脆的响声过后,碎片散落了一地。又是一阵清脆的响声过后,这荣欣阁的正房可是狼藉一片,地面上,茶具、瓷器的碎片布满了一地。

丫鬟竹青闻声而来,刚要踏进正房,就瞧见这碎片一地,不禁目瞪口呆。

足足愣了好一会儿,她才急急快步走到五小姐身边,劝慰道:“小姐,快别生气了,若是夫人知道,估计也要生气了

!”

司徒君荣那听得她的话,恩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用力将她一推,厉声一喝:“死蹄子,你也敢教训我来了,此事母亲若是知道,我定将撕烂你的碎嘴!”说罢,她迈开大步,踩在碎片上面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

因方才司徒君荣用力过猛,丫鬟竹青踉踉跄跄退后几步,终是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这一地的碎片,顿时扎进她的身体里,强烈的刺痛感令她硬生生的咬住牙。方才小姐发怒,她怎么敢喊出来,只得强制自己忍住。

如今,五小姐出去,她的脸庞滑落泪珠,她还是不敢出声,小心的站起身子。可她的衣裙已经被瓷器的碎片扎破,鲜红的血液顿时染湿了衣裙。就连她白嫩的小手也划破了,整一看去,十分狼狈的模样。

一通发泄过后,司徒君荣才略略消气。此时,她的眼中满是平静,平稳的步子朝福香苑走去。

她当着大哥的面,在那死丫头面前丢了面子,是如何也不能忍下这口气,这件事情,若不是母亲当年所为,她定要那个死丫头好看!

“别以为有了祖母的庇护,就不知道自己已是没娘的孩子!”她冷冷的小声说道,径直走进福香苑。

眼下,炎热的气息逐渐被秋天的爽朗取代,最适合养精蓄锐、怡情自乐了。

尤氏正悠然自得在院落中小憩,微微眯上眸子,任由陈妈妈在身后为她按摩、捶背。许是听闻渐近的脚步声,她动了动眼睑,微微张开眸子,见到是自己的女儿来了,她的面色却宁静的有些异常,不禁嘴角扬起,缓缓道:“是谁惹了我的心肝宝贝了,快到母亲怀里来,让我好好瞧瞧!”

司徒君荣依言,乖巧的坐在尤氏身旁的小杌子上,将头埋在尤氏的怀中,一言不语,和平日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

尤氏微微回头递了个眼色给陈妈妈,陈妈妈停下手上的动作,悄悄离去。

不一会儿,尤氏感觉的女儿的泪水竟然浸湿了自己的衣裙,她的心头一紧,赶紧将女儿扶起来,双手拖着她的下巴,凝视起来。司徒君荣双眸哭的通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片刻后,她嗷嗷大哭,一边哭,一边呜咽道:“母亲,那个死丫头她欺负我

!明明是她……”

她的泪水如玉泉般汩汩涌出,止也止不住。“明明是她送给女儿的是红珊瑚串珠,她却说那是母亲您曾经送给先夫人的。女儿不敢与她争辩,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这些日子,女儿总觉得什么事情都不顺心。”说罢,她又是呜呜垂泣。

尤氏听闻很是震惊。

若不是这个串珠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只怕她早已忘却当年的事情。

前几日,她发觉女儿手上多了一串很是漂亮的看似是玛瑙的串珠,好生辨别后发知道那是自己当年送给佟氏的红珊瑚珠子。碍于自己当年心中有愧,她未与女儿说起其中的真正原因。只是告诉女儿这个珠子不是玛瑙,而是红珊瑚,让女儿将此物不动声色的还给司徒君宁。

可谁知,司徒君荣是一个好强的人,那肯听自己的话,如今又牵扯到当年的事情。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告诉女儿真相。

思量片刻后,她将司徒君荣搂在怀里,用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幽幽说道:“荣儿,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这串红珊瑚珠子是当年先夫人陷害我所用。其实,当年她自己知道命不久矣,也不会生出孩子,便不知从哪儿得来的这串珠子整日戴在手上,临死之际,她口口声声告诉老夫人说这是我送给她的。”

她的话语声音渐渐平淡,更像是在讲故事,“当时老夫人知晓此事,甚是愤怒,不经调查就以为这事情是我做的,将我关在祠堂三个月。若不是侯爷相信我,只怕我这一辈子也要在祠堂度过。”说罢,她竟然暗自垂泣,一副真真受人陷害的模样。

司徒君荣听着她的话语,渐渐止住哭泣。她缓缓从尤氏怀中起来,取出锦帕拭去母亲眼角的晶莹,安慰道:“都是女儿不好,不该说起这串珠子,害的母亲想起伤心事了。”

尤氏微微勾起嘴角,见女儿信过自己,又道:“都过去了,如今她也死了,没有事了。”

然而,司徒君荣却听进心坎里去了。

她本就不去思考,这会子倒是以为母亲被人陷害,更加憎恶司徒君宁

。暗自道:母债女还,司徒君宁,总有一日,我会让你惨死在我手中,走着瞧好了!

她的眼中分外平静,掩饰住心头翻江倒海的愤怒。

尤氏又安慰女儿几句,便让丫鬟琉璃将五小姐送回荣欣阁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司徒君宁定时去老夫人院中问安,不过今日,老夫人却将她留下来了。

“罗妈妈,去将我准备的东西给六丫头拿来吧。”老夫人精神很好,面色红润,慈祥的目光直盯着眼前这个孙女。

不一会儿,罗妈妈取来一个檀香木打制的首饰匣子,递给老夫人,淡淡笑着。

老夫人接过,轻轻打开,映入司徒君宁眼帘的是一对银亮亮的的牡丹形状的银钗,色泽十分好,牡丹上面镶满了珍珠宝石,远远看去,犹如夜空中点点繁星,熠熠发光。

“宁儿……”老夫人轻声唤着,便将这对牡丹银钗取出,一左一右插在司徒君宁的发髻上。待戴好后,老夫人欣赏片刻,甚是满意的点点头,不禁赞叹道:“这对牡丹银钗的确适合你,雍容华贵,却无半点做作之意。”

罗妈妈见老夫人开心,不由的也跟着夸赞道:“六小姐生的漂亮,再配上老夫人的这对银钗,真是连天仙儿也被比下去了。”

司徒君宁莞尔一笑,盯着老夫人感激一笑道:“宁儿谢过祖母。”

“你喜欢就好,哎……”她微微一叹,又道:“都怪我让你随我去檀香寺,这在路途出了这等事情,当时我可是害怕的不得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倒是无所谓,若是你出了点意外,我只怕是死不瞑目了。”

说罢,她好生看了司徒君宁几眼,又道:“幸好,你没事儿。”

司徒君宁赶紧接道:“祖母,宁儿有祖母您庇护,当然不会有事的,您就放心好了。”说完,施施然从老夫人身前走到她身后,为她按摩起来。

罗妈妈见状,很是欣慰。老夫人对六小姐格外观照,六小姐倒也是个贴心的孩子。

人哪,难得有几个知恩图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