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惊呆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原来小姐是这个意思?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确保湘王世子一定会拒绝吧?

“可是……若是府里的人见到,岂不会害怕?”青黛明白过来,赶紧小步走到司徒君宁身边,将她扶到了锦杌上坐下,黑漆漆的眸子中满是担忧之色。

司徒君宁却是转头看向她,笑道:“那,你也害怕吗?”

青黛羞涩的垂头,笑道:“奴婢不怕,即便小姐天生如此,奴婢也不会害怕。如今跟在小姐身边久了,奴婢明白了,这世上,美貌并算不得什么,才智才是必不可少的。”

司徒君宁点点头,如水般的眸子中满是赞赏之意。这个小丫头是越发聪慧了,如今能这样想,也是好的,毕竟在她身边,聪明的人并没几个。

“今儿的情形,你是最明白的。如今你要做的就是,将我毁容的事情传出去,传的越离谱越好,这样别人才会相信。相信不用多久,一些人就要坐不住了。”她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心里更是兴奋不已。

这可是一出大戏,看戏的人多了去了。

尤氏?燕凌宸?还有府里的丫鬟、妈妈们?究竟能有几个是衷心的呢?若是得知她命不久矣,究竟会露出何样的马脚呢?

青黛如今似是明白了,小姐这一出可算是苦肉计了

只是小姐在自己身上动刀子,她还是觉得于心不忍。如今,只能将小姐吩咐的事情办好,才对得起小姐的一片苦心了。

一日后,司徒府几乎是人尽皆知。

六小姐前去探望大少爷,回来后便身体不适,如今这满脸出了红红打疹子,看上去十分恐怖。更有甚者,有些丫鬟、妈妈们说六小姐这病是治不好的,只怕是日子不多了。

如此一来,司徒君宁倒是整日连院子的门都不出了。老夫人免了她每日的请安,尤氏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情况,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心想着若是那个小贱人能自生自灭,倒是省的自己费心了。

如今司徒府被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着,就连司徒文山知晓这个消息,也未曾关系过。只有老夫人每日都会遣罗妈妈前来过问,送上时兴的水果以及她最爱吃的桂花糕。

三日后,燕京城内也在流传。

如今,燕京城某一处酒楼内,说书的先生盘腿而坐,侃侃道来:“却说燕京城某一大户人家一位千金,这几日不知得了什么怪病,满脸起满了红红的疹子,不仅十分恐怖,更怕是不能治愈了。真是可惜,可惜,如此貌美之人从此便成了一代丑女。”

“师傅,您说的这位千金,究竟是那个府里的?”好事之人听闻后,不禁好奇问道。

说书先生却笑而不语,摇摇头。他拿起手中的扇子“唰”的一下子打开,悄悄道:“估计用不了多久,此时众人皆会知晓。”

围观之人得不到答案,又是围在一起议论。

有人说是宰相府里的凌小姐,有人说是城东世家嫡女楚小姐,当然也有人猜到此人是司徒府的六小姐。

如今这样流传开来,燕京城所有大户人家几乎都知晓了此时。不过,大多数人是不在意的状态,毕竟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只有某些人的确是无法安静了。

如今,华府华成君、湘王府燕凌宸、平王府燕凌毓皆是不能安心

。当然,每个人的心思却是不一样的。

华府,华成君一手抚琴,面色沉重,细长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大少爷,您莫要担心了。奴才觉得六小姐向来是福大命大的,这事情应该不是出在她的身上才是。”李然捧着茶,伫立在游廊下,劝慰这华大少爷。

然而,华成君依旧纹丝不动的盘腿而坐。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从琴弦中迸发出来,他才略略抬眸,看了李然一眼,低声道:“茶放下吧,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然无奈,只得怪怪的放下茶盏,看了大少爷一眼,微微叹气,缓缓退下。

“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李然退下后,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后,自言自语。

然而,月君轩内空无一人,只有一片寂静。

华成君不愿此事成真,至少不希望这事情发生在司徒君宁身上。她是如何不同的一个女子,往日遭遇的不幸已经够多。她,不应该遭遇到这样的惩罚。

对于司徒君宁,他更多的是欣赏,虽有爱慕之情,却并不是非要将她握在手里。他希望她能快乐、开心、幸福。

虽然外貌并不是十分重要,然而,他却希望她是美好的。这种情怀就好比,远远注视一朵鲜花,你希望她永远盛开,美丽依然,可以永远靓丽。

若说华成君是担忧的,那么燕凌宸就是焦急的。

湘王府,湘宸苑,庭院中,燕凌宸不停的踱步,心神不宁。

“世子,不好了!”

骤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湘宸苑的宁静,一路跑来的是路远。

燕凌宸闻声,快步走到他身前,黑亮的眸子中压抑着愤怒的火苗,快速的话语声问道:“你可打听好了没有?这究竟是哪家的小姐?是不是司徒君宁?”

一连串的问话,路远不知如何说起

。他伸手摸了摸脑袋,考虑了片刻后,才开口道:“世子,奴才是询问了各个酒楼的说书先生,没有一个肯说出这究竟是哪一位小姐。即便奴才愿意花大价钱,亦是无人愿意说。”

燕凌宸失望的走开,明亮的眼神顿时变得暗淡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莫非真的是她吗?

想到这儿,他顿时间觉得头皮发麻。她淡雅的笑,她倔强的眼神,她撇嘴鄙视自己的神情,这一切在燕凌宸的脑海中浮现。这一切的美好,难道要从此再也不见了吗?

一想到这儿,他顿时觉得头脑空空,整个人浑身散了架一样,缓缓蹲在了地上。

燕凌宸抱起头,陷入深思之中。

三日前,他还信誓旦旦,想要娶她为妻。若是她真的变成了这个样子,父王会同意她入府吗?自己还会娶她为妻吗?

他觉得内心在动摇。不!他的世子妃绝不能是一个丑女,就算她是司徒君宁,也不可以!

“啊……”

半晌后,燕凌宸“腾”的一声站起来,冲着天空大喊一声。

这声音,充满绝望,更充满无奈。他决绝的眼神一眨不眨,仿佛本来期许很久,等待的美好的幻想,一下子被打破。即便他不甘心,不情愿,如今也无能无力。

还有那幅珍珠茉莉图,他可是冒着被父王责罚的危险送去的。若是司徒君宁真的毁容,这幅图,他如何能要的回?他又如何不顾身份、不顾脸面的向司徒侯要回那幅图呢?

李然不明白世子为何如此痛苦。且不说此人就是司徒六小姐,即便是,不能娶她,燕京城的女子多了去了,世子全然不需要如此绝望啊。

唯有一人,心思始终宁静如一。

他,就是燕凌毓。

平王府,毓秀轩,满园菊花清新的气息,燕凌毓在院落中摆了一张案桌,案桌上铺了一叠厚厚的宣纸

。如今,他正执笔作画。

随着一笔一笔落下,画纸上面,一朵淡黄色的菊花清幽的绽放,每一个花瓣,仿佛都如同真的一样。绿色的菊花叶子,如同水洗过一样,色泽亮丽,十分惹人注目。

待一幅画画好,他才放下手中的笔,缓缓起身,凝视画卷,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你,就如这菊花一样,高洁淡雅,倔强坚强。”凤眸微微眯起,燕凌毓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司徒君宁,不管你处境如何,你都不会让别人主宰了你的命运。

容貌,不算什么,即便你是平安街头的乞丐,我依旧会喜欢你。家世,亦是不算什么,就算你一无所有,我也不会减少对你的爱慕。

只希望,你如同画中的菊花一样,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能照顾好自己。

“世子,小人有一事不知该说不该说。”苏瑞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微垂着脸,忧愁的说道。

燕凌毓听闻此言,微微转身,冲他淡然一笑:“什么该说不该说的,有事你说就是了。”

苏瑞如今的神态,只怕一个字不说,燕凌毓也能猜出个**不离十,只是,他愿意说,他绝不会阻拦。兴许,他还能带来不一样的消息呢?

得了世子的允许,苏瑞这才抬头歉意的看着燕凌毓,徐徐道:“不知世子知不知道,如今燕京城内有一大户人家的小姐貌似是毁了容,这事情也是奇怪,竟然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只怕燕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果然,是这个消息。

“哦?”他凤眸一斜,又是一笑:“苏瑞,你何时这样关心燕京城的姑娘了,若是那日瞧上了哪家姑娘,我可要满足了你的心愿。”

平日无事时候,他偷偷溜出去,这样的事情,他如何不知?

只是,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司徒君宁如此聪慧的女子,即便此事是真的,她也会有应对的法子,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