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轩的气氛一下子扭转了,如今苏瑞觉得十分不自在,世子怎么拿自己寻开心了?

他尤是诧异的看着世子,半张的嘴巴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我逗你开心的呢!”燕凌毓嘴角挂着笑意,向前一步走向苏瑞,伸手一拍他的肩膀,笑道:“莫要担心了,我相信她是不会有事的。”

说罢,他从苏瑞身边走开,感叹道:“聪明如她,断然不会将自己置于那种处置!即便如此,也定是有缘由的。”

苏瑞目光凝滞,摇摇头,世子今儿的话,他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哎,这主子的心思,还真是难猜!见世子去了西厢房,他移步到案桌前,将那幅菊花图收起来,随即将案桌搬到正房内。

却说司徒君宁自从放了消息出去,如今安心在凝香阁内养病了。

这会子最得意的莫过于尤氏了,大少爷中毒,那个小贱人染病,不用吹灰之力,她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再想了法子将五丫头从祠堂里弄出来,这一切也就圆满了。

只是,她不知道水满则溢的道理,更不会去想自己有得意忘形的一天。

“陈妈妈,五丫头这几日状况如何?”尤氏手中捻着帕子,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这事情顺了,感觉心里也畅快了。

陈妈妈是许久未见过大夫人笑的如此自然了,忙上前一步,弯着腰儿赔上笑脸道:“五小姐静下心来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六小姐若是一病不好,老夫人定然会放了五小姐出来。”

这话,的确是有道理的。

如今,长房嫡出的长女司徒君柔早已出嫁,嫁的是燕京城东的楚家。司徒君柔是尤氏的第一个孩子,生的端庄,去年及笄过后便嫁了出去。如今有孕在身,已经许久未曾回司徒府了。

若是六小姐出事,这嫡出的小姐就剩下五小姐了,即便之前五小姐所作所为有些不妥,老夫人念及司徒府的大局,也会放了她出来。

尤氏听陈妈妈这样说来,翘起的嘴笑的更开,甚是连眼中也有了笑意。

片刻后,她收起手里的帕子,缓缓起身,冲陈妈妈道:“你跟我去老夫人那儿一趟。”

陈妈妈向来是个听话的,自然不会问主子的意思,点点头,便跟着尤氏去了寿康苑。

寿康苑内,老夫人静静坐于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偶有阵阵微风吹过,她慈祥的脸庞上微微蹙动一下。

如今已是这把年纪,对于司徒府,她可算是操碎了心。只是,而今仍是天不如人愿,六丫头为何突然就病了呢?

“老夫人,大夫人来了。”

老夫人身边的罗妈妈抬眼之间瞧见大夫人前来,贴着老夫人的耳畔轻声提醒道。

老夫人微微动了动眼睑,极不情愿的张开眼睛,微微正了正身子,便见尤氏已经走近。

“儿媳见过母亲,母亲这几日身体可好?”尤氏满面红光,面带笑容,问候道。

老夫人并未应答,只是微微点点头,往日慈眉善目,如今却毫无精神。

半晌后,尤氏见老夫人依旧是不愿说话的模样,眼珠子转了转,沉思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母亲,儿媳不知六丫头如今病情如何,前几日请了大夫皆拿不出什么方子来

。只怕,这病是十分严重了。”

说罢,她又是微微颔首。

如今场合,她当然是不能做的太过明显。若是老夫人发觉她的心思,只怕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老夫人本就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如今此话却从尤氏的口里说出,她微微抬眼,轻蔑的看了她一眼,终是开口道:“这一个大夫不行,难不成燕京城所有的大夫都不行?不要和我说那些没用的,若是六丫头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拿你是问。”

方才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这会子说起话来,却是咬牙切齿。

尤氏见状,心里咯噔一下。

她是万万没料到老夫人会有这样的态度。虽说老夫人对那个小贱人不错,可到了如今的情分,还真是不简单。

看来,这一次,必须要收拾掉那个小贱人了。不然,她有了翻身之日,这司徒府何时她才能站稳脚呢?

虽是心里气愤不已,明面上仍要保持当家主母的姿态来。“儿媳谨记母亲教诲,这回去我就遣人请大夫过来为六丫头医治,六丫头向来是个有福气的人,这一次,定不会有什么事情。”

如此这样,老夫人脸上的怒气才渐渐散去。

“若真是这样,我倒是可以放心了。这其中,不要再出些什么幺蛾子就是了,你定要多用心才是啊!”老夫人微微转头,定定的看着尤氏,意味深长的道。

即便如此,老夫人心底仍不确定,尤氏的心气太高,只怕很难收敛。如今自己在世,尚且能压住她,若是那日自己不在了,这司徒府究竟要变成什么样子?司徒元郎,若是你天上有知,定要保佑司徒一族的家业啊!

尤氏如今可是如坐针毡,一刻也坐不下去了。

容忍再三,她终于起身向老夫人叩拜道:“母亲,儿媳这就去看看六丫头,不知这会子病情好些了没有。”

本来打算和老夫人说起五丫头的事情,今儿这个样子,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说了

。此事还要缓一缓,只能再委屈几日五丫头了。

待尤氏离开,老夫人望着她的身影长叹一身,感慨道:“真是家门不幸啊!”

罗妈妈忙劝慰道:“老奴觉得六丫头吉人自有天相,定会逢凶化吉的。”

老夫人点点头,又道:“若是真能这样,我就放心了。如今她简直是得意忘形,我还不知这满城的流言蜚语是怎么回事?若是与她无关我还就不信了。”

即便身在司徒府,燕京城的消息,老夫人也是清楚的紧。

“你平日里仔细着点,六丫头房里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这平日大夫开得什么样,也要一一禀报给我。”此事,她还得费心,如今,这事情也只有罗妈妈监督着,她才放心了。

罗妈妈一一记在心里,答道:“老夫人放心就是了,老奴定会仔细着。”

然而,尤氏离开寿康苑后,越发觉得心烦,本来以为顺理成章的事情,这会子老夫人横在其中,她只得忍着。

“去祠堂!”尤氏双目等等圆圆的,厉声一喝道。

司徒府,向来只有做错事情的人才会被罚在祠堂。其他时候,只有祭拜之时,这府里的上上下下才去祠堂。平日里,祠堂是没人的,而且受罚之人是不允许单独见面的。即便是送一些平日的衣物、吃食,亦是由专人送去。

陈妈妈听夫人这样说,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劝阻,这会子她那肯听?若是不劝,这事情传到老夫人那儿,最先受罚的还是她。

犹豫半刻,她眼珠子一转,下定决心,开口道:“夫人,这祠堂还是不去的好,若是老夫人知道……”

尤氏实在气急,方才受了老夫人的气,这会子竟然连奴才也长了胆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妈妈,怒声道:“老夫人,老夫人,你除了老夫人还能说些别的么?”

陈妈妈从未见过夫人如此动怒,一个字也不敢提了。

如今,尤氏在前,她紧跟其后,一路直奔去了祠堂

祠堂外,有专人看管。

今日看守的是刘护卫,他见是大夫人前来,忙上前跪拜道:“奴才见过大夫人。”说完,略略抬头,看了一眼尤氏,思量再三,终是说道:“只是,老夫人有令,如今祠堂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还请大夫人谅解。”

尤氏一听,冷哼一声,气急败坏道:“若是我今日一定要进去呢?”

刘护卫缓缓起身,移开身子,低声道:“奴才不敢。”

尤氏尤氏冷哼一声,瞪了刘护卫一声,大摇大摆的径自进了祠堂的大门。陈妈妈赶紧跟随其后,只盼着在祠堂可不要出什么乱子才是。

祠堂内,司徒君荣静静在牌位前跪拜,听闻脚步声微微回眸,骤然间发现母亲来了,十分意外。不过心头仍是难免惊喜,母亲是来接自己出去的吗?

她忙起身,径直向尤氏奔过去,双眸染泪,双臂环抱母亲,悲泣道:“母亲,荣儿想您了。”说完,她抬起眸子,凄楚的看着尤氏,不敢确信的问道:“母亲,您是来接荣儿回去的吗?”

可是,她满心期许等来的却是,尤氏微微的摇头。

骤然间,仿佛天塌下来一般,满是苦楚的泪水夺眶而出,司徒君宁柔软的身子缓缓的倒在地上。

陈妈妈见状,忙上前扶起司徒君荣,轻声叫着:“五小姐,您醒醒……”

司徒君荣十分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眼角的泪水顺势滚落下来。

“母亲,我何时才能出去?”

她凄楚的眼神,仿佛是在哀求。她的心,仿佛在流血。

如今,她才知道悔恨,当日一时的决定,竟然造就今日这样的局面。她是千不该万不该匆忙对付那个小贱人。

她只祈求能尽快出去,从长计议,到时候,司徒君宁,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