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都这么说了,说明根本没用,就像应聘时主考官只简单告诉你等消息时已经被淘汰了,是一个道理。

所以她没有接着他的话,却是自己转了话茬:

“我是沈迁的女儿,所以希望您能明白我的心情,如果实在办不下来,我不强勉,但是我想看看有关档案,或者您可以告诉我能找的相关人员。”

对面的人这才微微变了脸色,原来是女儿为父翻案,这份心的确可贵,何况还是一个女子。

但欣赏归欣赏,他也没办法越级办事,厅长的批准下不来都白搭。

也不可能找到她想找的人。

钟恋芙就这样碰了壁,连最底下最简单的档案部她都找不到人,首长的最后回话还回荡在耳边:

“姑娘,档案部虽然说是最简单的活儿,但也是最严密的,要看档案不容易,二十多年前的档案即便能看到,也没有人会费心去找,何况你的情况特殊。

至于相关人员,现任职员,从基层到首长到厅长,都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相关人员早不在局里了,调走记录估计也都中断了。”

这一点她能理解,就像钟将军,从她记事起就调迁了一次又一次,到现在,估计也就他最后呆过的部队认识他,但他这样一直当到首长的绝对不多。

说来说去,她如果要找人,那就只能找养父,她还以为能不让他出面,不让他受罪了的,看来真的不行呢。

还是这原本就只是游墨炎的意思,他就是要逼着她回家,他才能找到她么。她心底暗自想着,嘴角却扯着凉凉的笑意,充满讽刺,他要怎么才肯罢休,是不是认定了这件事,她就是会回头去求他?

出了警局,想着事儿走路,她竟忘了自己不认识路,这么瞎走基本算是把自己走丢了,停下来时为时已晚,自己置于陌生的地方。

她又不想打给余天,只好找最近的公交牌,看了看上面的站名,但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居住的小区附近的站牌,连小区名称都不知道,出来时打了的过来,直报警局,但是回去她即便打的,连个目的地都不知道。

人忙鬼乱,祸不单行,果真一点都不假。

这次她是真的焦急,知道什么叫孤立无援,知道什么是不愿求助朋友的孤单,知道倔强的苦了。

可是没办法,她就是倔,绞尽脑汁想着她的小区附近比较显眼的建筑,只怪她出来进去没有注意,只顾着自己低落的情绪,好容易放松的时候,却在余天的车上睡了过去。

她唯一能想起的是那个他们曾经一起去买菜的农贸市场。

依旧只能打的,报了市场的名。

虽然那天她是睡着的,但也知道去了市场买了菜,他们是朝着小区的方向买着回来的,中途进了两个商场,一个药店,大不了她就一路走,一路问三个地名,走到附近总能找到。

出了市场凭着本就没有的方向感找记忆,从他们停车的地方开始走,找到方向就问人。

那人听了却微微蹙眉:

“这儿到那个商场有点远,得走个三四十分钟呢。”

钟恋芙:

“没事,谢谢你。”

她接着走,不打车是因为怕车子停的地方不是余天停的地方,反了方向,她还得找,麻烦。

顺着走,看到商场的牌额,她终于松了口气,按着那天的方向,又接着问下一个地址。

说实话,她也佩服自己的记忆力,如果有点方向感,绝对能加入特战队了。指不定今天找了回去,以后大概也对这一路熟悉了。

她无意的自嘲,这个时候还有空想这些。

走到第二个地方的时候,她终于知道自己忘了件事,出来时为了正式些,穿了皮鞋,跟不高,但是走这么久足够累了,又不是什么高档些,后跟磨得火辣辣的疼,但她也没空看,精力都在认路上。

她是上午出去的人,但一磨蹭竟然到了下午,连午餐都没吃,幸好她的体力不错,在游墨炎的别墅养得更是好,但胃里却空了。

虽然没有太阳,她却也出了汗,大衣已经挂在手上,和那些裹得严严实实的路人反差甚大。

可她就是倔,一旦想着要找到目的地,只会一鼓作气,等完成了再别的一切,她心里才会觉得舒坦。

但她是忙着走路了,这头的余天却在她的门外等着。

刚到午餐时间余天就已经到了她门外,敲了半天没人接。

他紧皱眉,按照她的作息,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在做饭么?他并没有接到她说要去哪里,他只能等,一等却等到了下午。

想着她一个人顶多就是去买个菜,没有接到他说去局里,她总不会一个人跑去,他才紧了紧脸色,担忧瞬间上了眼,脚步匆匆的出了小区去市场。

车子在冬日的下午疾速出了钟恋芙居住的小区,年尾的寒冷丝毫掩盖不了他所现出的焦急。

车上的余天一直皱着眉,心底焦急也担心,忍不住责骂,除了第一次相遇,他就没见过钟恋芙坐公交,坐车还会晕车的人自己跑出去不是找事么!

但车子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直奔市场。

到了地方才觉得他是不是担心得脑子不够用,这么大个市场,他怎么找,何况他那双锃亮的真皮鞋根本走不进去。

才后知后觉的掏出了手机。

但是听到那边的提示关机,他浓密的眉又一次锁起,又一次忍不住低咒一声,把手机扔进了车前暗屉,只好在市场周围转了几圈,就怕不小心漏看了出来的人,错过了她。

但是转了半天,不见人影,他已经显得有些焦急到烦躁,捏着方向盘的手时紧时松,就是安静不下去。

驱车往回,祈祷他到她单元房屋的时候,她最好已经在家里,否则他有可能不止是像之前那样冷脸,会抽她一顿也不一定。

他出来至少又两个多小时,快三个小时,再回到她住的地方,也该做晚饭了,他才稍微有些放心,他知道她不喜欢到外面吃饭,晚饭总会在家做的。

但沿路他也时而往外看看,她的确是聪明人,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一时糊涂,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因为之前都是他接她回去。

这边的钟恋芙已经找到了第二个商场,药店的地址也问了,她正往那儿走。

走了半天,的确饿了,但是都已经饿过劲儿了,脚开始知道痛然后又没了感觉,随着步子却又钻心的疼,可这些都不是她在的东西,她在意的却是领略着行人因为年夜即将到来的喜悦,和她这样的凄凉反差竟这么大。

如果不是这一天这么走,她或许就已经忘了还要过年,更忘了自己的生日马上就到了。

以往她也并不是多么在意过生日,但家里人只要可以,都会尽可能给她庆生,每一年几乎都不落,没想到今年却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街上到处都能看到有关新年的标幅,多数车里都载着家人,或许都忙着回家,赶到车站,或者机场。

只有她不紧不慢的一直在走,不知道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她总是看着别人熙熙攘攘,自己有目标有事可做,但却只能被无奈的压制着极度缓慢的进行?

就像她现在的案子,明明目标就在那儿,明明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人家一个制度安排,一句程序不允许,就把她打了回来。所有进展,始终还是被捏在游墨炎手里。

脚后的磨痛,胃部空洞那个,加之警局遭拒,她心里闷了气,开始恨他这样的专断,仗着自己财大气粗,欺负别人的条件不允许?